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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之後,孫孝哲迅速將話頭轉向正題“只是以目前的軍心和士氣,本帥也不知道還能守多久。”
“屬下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直說!”張通儒對長安城內外的局勢瞭如指掌,笑了笑搖著頭說道。
“說吧無論對錯,本帥不讓它傳到別人耳朵就是!”。
“那屬下就放肆了!”張通儒坐直了身體,目光裡充滿了擔憂,“我軍能不能守住長安,恐怕關鍵並不在大帥這兒,而安西軍能不能拿下長安,恐怕關鍵也不在王洵那裡。”
“此話怎講?”聞聽此言孫孝哲精神立刻為之一振,瞪圓了眼睛大聲追問。
答案卻讓他愈發感到絕望,甚至恨不得根本沒有聽見,隨著一聲沉悶的嘆息,西京留守張通儒苦笑著補充:“大帥莫非現在還沒看出來麼?不管是敵方,還是我方都在等著一個訊息,如果陛下能挺過眼前這一劫,自然有兵馬源源不斷地開到,非但能讓我軍一掃先前頹廢,連重新將安西軍推出西京道,想必都不是什麼難事,可萬一陛下有什麼不測,恐怕非但安西軍會趁火打劫,其他各路唐軍也會像狼群般衝著長安城撲過來!”。
第五章 雙城 (六 下)
努力了這麼久,卻仍然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前進後退,甚至生死存亡,都不歸自己所掌握。明知道張通儒說的都是事實,孫孝哲依舊無法甘心接受命運的擺佈,沉吟良久,嘆了口氣,幽幽地反駁道:“陛下,陛下他福澤深厚,這次自然是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況且,況且嚴莊老賊雖然與孫某不睦,卻也應該看到,這有關於長安城的爭奪,涉及到安、李兩家的氣運興衰,如果萬一被安西軍把長安奪了去,天下人眼裡,又會怎麼看待大燕?!”
“如果陛下身體康健的話,他當然不會允許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張通儒咧了下嘴巴,滿臉苦澀,“可太子殿下和嚴相兩個,卻未必有聖武皇帝陛下的魄力。如今唐將張巡、許遠兩人死守睢陽,硬生生拖住了令狐潮的十二萬大軍,使其遲遲不得寸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淮南和江南的財富源源不斷地運往蜀中,然後再源源不斷地轉到各路殘唐兵馬之手。而我朝自南下以來,雖然從各地府庫裡得了不少錢糧,可在各個方向一天天干耗下去,慢慢地也就坐吃山空了……”
張通儒的話說得極慢,彷彿唯恐孫孝哲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一般。後者把每個字都聽在耳朵內,心中頭的感受未免越來越淒涼。
大燕國去年南下之時,一路燒殺搶掠,將所過之處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大夥當時只覺得意,並沒認真去想這樣做會給自身帶來什麼不利影響。如今戰勢陷入僵持階段,報應便一點點顯現出來了。
沒有城市,則意味著沒有了商稅。沒有了田莊,則意味著軍糧也失去了穩定徵募渠道。大燕國當初雖然從各地官府的倉庫中繳獲了不少財貨,可給每名將士分一份,也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各地戰線長時間不能繼續前推,新的繳獲不能保證,舊的征服地區又沒有任何收益,日子難免就要過得一天比一天困窘。
站在孫孝哲的位置上,他清楚地知道,如今大燕國各路諸侯,除了自己與史思明兩個尚且能夠自給自足之外,其他處都得靠洛陽的供應才能繼續維持下去。而洛陽城內的錢糧,也慢慢臨著坐吃山空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具備大胸襟、大氣魄的人,才會繼續堅持過去的方略,以徹底剷除殘唐餘孽,擒殺李隆基父子為首要目的,把靈武和蜀中作為進攻重點。換了一個眼界稍稍差一些的,恐怕就要改弦易轍,把戰略重點放在淮南、江南兩道,先徹底解決了吃穿問題才是正經。
而無論安慶緒還是嚴莊,都不具備與聖武皇帝安祿山同樣的眼界和胸襟。可以預見,萬一聖武皇帝陛下駕鶴西去,恐怕長安城被放棄,便成了定局了。至少,它不會再被當做與殘唐爭奪的重點。
“說實話,如果換了張某在嚴相那個位置上,也很難取捨?!”唯恐孫孝哲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張通儒又畫蛇添足地補充。
“唉!”孫孝哲報以一聲長嘆,然後久久不語。
睢陽、長安,想著如今的形勢,他眼前就彷彿出現了一盤棋局。兩座城,兩個劫點。雖然大小不同,堅固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語。對全域性的重要性,卻很難分得清楚誰主誰次。如果大燕國在唐軍積蓄起反攻力量之前拿下睢陽,便可長驅直入江淮各郡,徹底切斷殘唐的稅源,釜底抽薪。而萬一長安城在睢陽被攻破之前落入安西軍之手,便意味著大燕國的氣運已經結束了,各地殘唐勢力必然大受鼓舞,趁勢高歌猛進。
這局棋,非目光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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