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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和馬的屍體滋滋做響。
烈焰夾著濃煙,迅速湧上了半空。將黑沉沉的夜空,照得像白晝一般明亮。鉛灰色彤雲被煙熏火燎,很快鑲起了一圈圈亮邊兒。在雲與雲的交界,一團團粉白色慢慢舒捲,彷彿無數不甘心的靈魂,悲鳴著望向營地中的身體。
從天空中往下看去,營地內裡的景象更為慘烈。彷彿有條火龍發了怒,咆哮著在營盤裡橫衝直撞。每過一處,都留下滿地殘缺的屍骸。而以這條火龍的身體為核心,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火鴉、火蛇、火牛、火馬在飛騰,肆虐,見到人撲上去咬翻,見到帳篷撲上去點燃,見到糧草輜重,亦是毫不猶豫地付之一炬。
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大燕國將士們顫抖著,掙扎著,不甘心接受悲慘的命運。明明距離長安城還有好幾十裡,明明主帥刻意在迴避安西軍的主力,誰料想對方依舊從黑暗裡殺了出來。他們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只能徒勞地掙扎,逃避,然後被火龍的犄角頂翻,被火鴉、火蛇吞噬,變成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屍體。
那條火龍沒有任何慈悲之心,咆哮著,繼續向前撲擊。將死亡的恐懼,深深地刻進每名叛軍將士的靈魂深處。無法抵抗,這乃是來自地獄的魔龍,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應付。很快,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大燕國將士就崩潰了,很多人連衣服都不敢穿,光著屁股逃出帳篷,逃出自家營盤,跑進寒冷幽深的曠野,沒有任何方向,也找不到任何方向。
更多的人選擇了跪地投降。將雙手舉過頭頂,光溜溜的肩膀和屁股,被火把照得清清楚楚。冷風一吹,面板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小疙瘩一個接一個,從脖頸到大腿根兒,密密麻麻。
沒人敢放下手來遮掩。這當口,寒冷與羞愧都算不得什麼,活命才是人生第一要務。為了活命,他們可以向敵軍磕頭,叫敵將為父親、祖父。抱著敵軍將士的馬蹄,用舌頭舔去上面的血汙和泥土 。可他們的敵人卻絲毫不肯留情,只要有活物擋在面前,立刻毫不猶豫地策馬踏去。
被寒冷與恐懼凍僵的身體,根本做不出恰當的閃避動作。擋在戰馬前方的叛軍將士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被馬蹄踏翻在地。緊跟著,是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戰馬,鐵蹄落處,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走向了終點。
第五章 雙城 (二 下)
…此戰不留俘虜,在夜襲發起之前,王洵已經將一個殘忍至極的命令下達到了全軍。整個安西軍上下,沒人有勇氣違背。
他要用來援者的血,催垮長安城內外叛軍計程車氣。讓叛軍將士聽到他王洵的名字就魂飛膽喪,讓叛軍將士看到安西軍的大旗,就主動退避三舍。
的確,眼下他手中沒有充足的兵力,根本奈何不得長安這座已經屹立了數百年的堅城。但是,他可以將長安周圍徹底變成一個禁地。讓城內的叛軍出不來,對周邊各州郡再也造不成任何危害。也讓其他各地區的援軍進不去,給孫孝哲提供不了任何有效支援。
的確,他就是在圍城打援。甚至連城都不想去圍,明擺著告訴別人,自己就想以長安城為誘餌,截殺敵方的所有援軍。除非崔乾佑、史思明這些軍頭,舍了自家的根基不要,起傾巢之兵前來替孫孝哲助拳。否則,派一支部隊來,安西軍就要消滅一支,派兩支部隊來,安西軍就要消滅一雙。
直到城內的叛軍無法忍受這種壓力與折磨,自己棄城逃命。
這個計劃延續了年青的安西軍自從建立以來一貫的風格,大膽、瘋狂、表面看上去令人匪夷所思。然而深究其細節,卻又處處透著玄機。據長安城裡邊送出來的密報,安祿山已經病入膏肓。整個大燕國內外,如今都陷入了一種非常迷茫,非常狂躁的狀態。安祿山本人以造反起家,野性難馴。其提拔起來一干得力手下與爪牙,亦是狼子野心,桀驁異常。在安祿山這頭老虎還能撲擊撕咬的時候,史思明、安慶緒、崔乾佑、蔡希德等一眾手握重兵的悍將尚不敢輕舉妄動。一旦安祿山這頭老虎徹底倒下,麾下的群狼們,立刻便會為了安祿山空出來的權位互相亮出冰冷的牙齒。
所以,在此時此刻,安祿山旗下任何一位手握重兵的宿將,都不敢在孫孝哲身上浪費太多精力和實力。他們不但要防著郭子儀、李光弼等大唐將領的反攻,而且要防著同一陣營裡其他勢力的傾軋。而他們又不能完全棄長安城於不顧,畢竟這裡是大唐曾經的都城,天下氣運的象徵……一旦失去,便意味著大唐與大燕之間的攻守之勢徹底逆轉,失敗一方徹底被上天拋棄,隨時都可能分崩離析。
如此一來,長安城及其周圍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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