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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確如此!”孫捕頭心裡又打了個突,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舌頭已經開始發麻了。
又一道刀子般凌厲的目光掃了下來,緊跟著便是一聲驚雷,“孫捕頭是經制正役,想必對我大唐律例有所瞭解。既然如此,請孫捕頭出示朝廷的抄家聖旨!來人,擺香案,準備接旨!”
“別,別,千萬別!”孫捕頭騰地一下跳起來,雙手緊緊揪住作勢欲出門拿香案的王吉,“這位兄弟慢走一步。郡君夫人請聽小人解釋。小的這次來,是奉了,奉了我家大人的命令……”
“你家大人,哪個你家大人!”雲姨把眼睛一豎,厲聲喝問。
“是,是萬年縣正堂,張,張圭張大人。”孫捕頭衝著上面連連作揖,根本不敢抬頭與雲姨的目光相接,“我家大人遇到幾個案子,跟子爵老爺有點牽扯。肯定,肯定是那些嫌犯攀誣。但是我家大人……”
“原來是張圭張縣令啊。”雲姨擺了擺手,打斷了孫捕頭的囉嗦,“既然是你家大人命令你來的,我斷然沒有妨礙你執行公務的道理。請出示刑部的搜捕文書,或者你家大人的朱漆火籤!”
“沒,沒有!”孫捕頭滿臉是汗,鼻涕順著嘴唇淌出好大一截都顧不上擦,“啟稟郡君夫人,我家大人沒有從刑部請到公文。想必是小案子,把子爵老爺請過去,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沒敢驚動刑部,也沒給小人賜下火籤!”
“是嗎?”雲姨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笑著追問了一句。
“是,是,就是這樣!”孫捕頭展開袖子,用力在自己腦袋上抹了幾下,以顫抖的聲音回應。
“既沒朝廷的聖旨,也沒有刑部的公文,甚至連衙門的朱漆火籤都沒帶。孫捕頭,你把堂堂子爵府當成什麼地方了?無任何確切憑據,就敢上門鎖拿一個子爵。若是讓你手裡抓到跟雞毛,你是不是連興慶坊都敢去抄啊?來人,把這大膽狂徒給我拿下。備好轎子,咱們找地方跟他說理去!”(注2)
“尊命!”門外待立的家將們答應一聲,衝進來就準備動手。孫仁宇哪曾見過這種陣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住大廳內的一根柱子,咧開嘴巴哭喊道:“饒命!郡君夫人饒命啊。小的我是新調來的,不懂長安城裡的水深淺。他們都欺負我,才慫恿我來捅這個簍子。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啊!”
一邊哭,一邊用腦門往柱子上撞。“咚咚咚咚”,撞得天花板嗡嗡亂顫。雲姨見他嚇成了這副德行,知道他再也不敢耍花樣了,擺擺手,示意家將們退下。然後換了副語氣,柔聲命令,“念你是新調來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你這一次。不過……”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孫仁宇放開柱子,衝著上面連連頓首。“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這輩子沒齒難忘!”
“起來說話吧,你也是公門中人。看看都成了什麼樣子?”雲姨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命令。
“是,是,夫人教訓的極是!”孫仁宇又磕了個頭,偷眼向上看了看,見郡君夫人臉上的烏雲已經有漸漸變淡的跡象。擦了擦已經撞出青包來的腦門,慢慢爬了起來。
這回,雲姨沒命令他坐下。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先夫已經過世多年,如今這宅子裡只剩下我們孤兒寡母,難免有些霄小之輩會時不時動些歪心思。但天下之事,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理’字。誰要是無憑無據就想冤枉好人的話,我們娘倆即便憑著性命不顧,少不得也要跟他去兩儀殿內打上一場御前官司!”(注3)
孫捕頭一邊擦汗,一邊點頭,唯恐哪句話說得不謹慎,再被雲姨捉到痛腳。“是,是。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小人今日也是奉,不,不,小人今日是被豬油蒙了心,走路不長眼睛,一頭就撞到了崇仁坊裡來!”
看到他那副畏手畏腳的嘴臉,雲姨不由得抿嘴而笑,“你倒是會撞。好在今天是撞到了王家。若是再往東走幾步,一頭裝進周郡公府,被人家一頓亂棍打死了。你說,萬年縣張大人,到底有沒有勇氣到郡公府裡替你討還公道呢!”
聞聽此言,孫捕頭雙膝一軟,差點又癱在地上。用手在柱子上扶了扶,總算站穩。深深做了兩個揖,低聲哀求,“夫人放過小的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亂來了。小的人賤,早晚在街上被馬車撞死,夫人犯不著為了小的傷了陰德!”
“你是正編捕頭,我是萬年縣管轄下的子民,怎敢生您老人家的氣呢?”雲姨搖了搖頭,咯咯冷笑,“日後,我們王家還得請孫捕頭多多照應呢!”
“不敢,不敢。日後只要夫人有令,刀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