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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王洵笑著向地上猛啐,“那李白雖然算不得什麼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名頭也是響噹噹的。俗話說玉石不會主動碰瓦片兒,為了幾個小錢兒,他就砸了你的場子?你這番話說出來,放眼整個長安,除了我以外,還能騙得了誰?”
“不是,不是趕巧麼?人輸錢輸急了眼,誰還在乎這些許名聲!”宇文至支支吾吾,繼續狡辯。猛然見王洵的笑容開始發冷,立刻舉起手來,大聲喊道,“我說,我說,是我沒眼力架,見他們都是外鄉來的土老帽,就命令夥計想辦法敲他們一筆。誰料做事的夥計不仔細……”
“然後你們就被抓了個正著?然後就拒不認錯,準備把人家打趴下了事!”王洵一把揪起宇文至的脖領子,氣急敗壞地數落,“你可真長出息了你。為了贏幾吊買棺材錢,連臉都不要了。怪不得那姓李的說我設局詐賭,我還以為他是信口雌黃呢,原來是你被人當場捉了髒!”
“我,我哪知道他眼神那麼毒。況且,況且他一邊贏著咱們的錢,嘴裡卻一邊嘀嘀咕咕,說這是雕蟲小技,卻令太多人沉迷其中,遺害無窮。我嫌他太囂張了,才想好好給他個教訓!”
“我看最該教訓的人是你!”儘管心裡對宇文至的話還有所懷疑,王洵依舊決定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畢竟沒惹出什麼太大的麻煩來,況且李白這個人名氣雖然響亮,在長安官場上卻不甚吃得開。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犯不著為了區區一個他而跟好朋友鬧得生分。
“我已經被教訓了,你看我被他打的。”從王洵的說話語氣中,宇文至知道自己再一次矇混過關,指指烏青的眼眶,低聲訴苦。
“活該!”王洵有些恨鐵不成鋼,“誰叫你沒有賭品,下套不成,反被捉了現行!今天常樂坊所有損失,都要從你年終的分紅中扣出來。日後那姓高的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所有湯藥錢,也由你自己一個人擔著!休想再讓我跟你一起出,我沒這種滿嘴跑舌頭的兄弟!”
“我,我家四十幾口子,就等著那點兒分紅過年呢!”宇文至一聽大急,立刻跳著腳抗議。
“你家在渭水河邊,還有四百畝地呢吧?!別跟我說今年莊子上又鬧了災,顆粒無收!”王洵把嘴一撇,毫不客氣地拆穿。
“可不是麼?今年夏天雨下得太足,渭河漲水,沖垮了很多屋子。我這個人你也知道,一向心軟,看不得莊戶們沒地方容身,就……”宇文至苦著臉,順著杆子向上爬。
“滾你個一向心軟的宇文大少吧!”王洵一巴掌拍過去,將宇文至輕飄飄推出老遠,“你要是心軟,天底下就沒有惡霸了。滾,今天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罷,不再理會宇文至的哀求,跳上坐騎,打道回府。
雖然把話全說開了,但無端被知交好友騙去當打手,他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因此也沒心思再去招惹白荇芷,帶著幾名貼身健僕,徑直往自己家裡趕。
此際時令已經到了仲秋,天色暗得很快。待一行人來到崇仁坊的祖宅,各家各戶的門前已經掛起了燈籠。明晃晃的一顆挨一顆,五顏六色,把天空中星斗的光輝都給比了下去。
王家的祖宅只有五進,規模在崇仁坊這一帶不算太大,但勝在歷史悠久,風水吉利。據說此宅乃北周初年所建。後來經歷周隋相代,又經歷隋祚唐承,到了高祖武德年間,被王洵的曾祖父王薔給買下,一直傳承至今。(注1)
也許是在隋末殺人太多的緣故,王家的人丁一直很單薄。所以也沒人跟王洵的祖父和父親提出分家要求。而王洵的祖父和父親又都是知足常樂的性格,這麼多年來,爵位只降不升,故而也找不到機會光大門楣。不過這樣也使得王家躲開了“永昌”、“天授”和“景雲”年間那些錯綜複雜的站隊,始終得以平安。不像崇仁坊內的程家、許家和高家,如今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茬主人,只有房樑上的燕子年年如故。(注2)
到了開元末年,王洵的父親子稚公終於意識到,朝廷又恢復正常了。自己的家門如果再不出一匹麒麟,恐怕到了曾孫那輩兒,就要重新成為庶民。所以才高薪聘請名士,來王家指導兒子成材。怎奈王子稚本身就是個不拘小節之輩,所交的朋友當然更是一個比一個放任不羈。因此在教導王洵之時,也是低標準,寬要求。故而王洵從小到大書沒少念,名師也沒少拜,卻學出來一個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夥同一群貴胄子弟稱雄東西兩市,卻沒半分本領可以賣給帝王家。
好在此刻天下承平已久,很多高祖在立國之初定下來的老規矩,官府執行起來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此王洵頭上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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