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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說是住,其實師徒爺兒仨誰也沒闔一會兒眼。自從徒弟進了國術館,雖說常來看老師,但因國術館的訓練時間緊,制度嚴,學生集中住宿,沒有特殊事情是不許在外過夜的。就是家在郯城街上住,也得按時在館裡吃飯、睡覺。所以師徒們好久沒像過去那樣練完晚上功,邊喝茶,邊啦呱,一呆呆到二半夜了。再說,明天到蒲汪赴宴的事也得好好喳咕喳咕呀!
李老師認為,自古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他說:“你看楚漢相爭的時,霸王給劉邦擺的是鴻門宴,三國東吳為了討還荊州,請關雲長過江赴宴,哪個宴上不是含著重重殺機?隋唐的瓦崗英雄到長安看花燈會,宋朝的梁山好漢到汴梁城看花燈會,哪一次不是鬧得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兩個徒弟曾多次聽老師講過這些故事了,他們關心明天去的事,老師究竟是什麼態度。
“當然,江湖上講究個”信“字,姓趙的約了我們,我們當時又沒拒絕,是該去踐約的。”李老師接著字斟句酌地說,“不過他約我們比武,我們已去過,也算是交待得過去了,這宴赴不赴,他也說不出我們什麼來吧!”
“師傅,”高宗藩在他沒下結論前,趕緊發表自己的看法。在高宗藩看來,只要師傅一定下來的事,再去反駁就是不孝了。他說:“你老以前就說過,那劉邦不是從鴻門宴上走脫了?關雲長單刀赴會魯肅又拿他怎樣了……”他還要說下去,李老師一擺手說:“傳善,你看呢?”王傳善想說“我聽宗藩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師傅在跟前,說聽師弟的,像話麼?他看了看高宗藩,說:“師傅你老撂句話吧,你說咋辦就咋辦,俺弟兄倆聽你的。”
李老師把頭點了點,又把眼光落在高宗藩臉上說:“宗藩,你把話說完。”
高宗藩說:“師傅你放心,我看這姓趙的倒像是個朋友。”
“夠不夠朋友看著再說吧。”李老師說,“去歸去,這江湖險惡是一定得注意的。”
“那咋注意?”王傳善問。
李老師說:“第一,大家入席後千萬不要坐實了,始終保持騎馬式,隨時準備應變。第二要防他在酒菜裡做手腳,江湖上多少豪傑都是被蒙汗藥麻翻的。”
“那又怎麼防?”
“酒好說,不管是什麼藥,一入酒,那酒就會顯得渾嘟嘟的。”
“他要是上果酒呢?”
“咱就說喝不慣,一定要他換白酒。”
“那飯萊裡要是下了藥,咱又怎麼看得出來?”高宗藩和王傳善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
李老師對這兩個心地忠厚涉世不深的徒弟微微一笑,從破舊的枕箱裡拿出一雙筷子來。別看高宗藩跟了他十多年,今晚才知道師傅原來是枕著箱子睡覺的。不由多看了兩眼,王傳善還伸手摸了摸。
李老師見他們好奇的樣子,就說:“這東西叫做枕箱,外表上看是隻破枕頭,實際是隻很結實的箱子,過去人出遠門坐船坐車的,怕帶的銀票、珠寶露了白,裝在這裡不起眼,現在民國頭二十年了,人家大商人都有密碼箱了,誰還用這個,我也就把他盛點零雜罷了。”
“有了這東西,再也不怕人偷了。”王傳善羨慕不已地說。
“那也不一定,”李老師說,“抱在懷裡,照被人偷了去哩。”
王傳善又問:“這是怎麼回事?”李老師說:“今後再講給你們聽,今天先談正事兒。”
他把那筷子用袖子一擦,明晃晃的,原來是銀子的。他說:“這銀筷子朝飯菜裡一插,要是有毒,馬上就變黑了。明天咱帶上它,你們看我吃什麼就跟著,我沒動過的,不要忙著下筷子。”
高宗藩和王傳善不住點頭,從心裡佩服師傅涉世之深。李老師又拿出一隻繩鏢來遞給高宗藩說:“我這隻鏢頭上是餵過藥的,他要不仁咱就不義。”見高宗藩面有難色就補充說,“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肯害人性命,不過你放心,現在是民國了誰敢殺人?我喂的是麻藥,頂多一盞茶功夫就醒了,是暫時沒本事跟咱鬥罷了。”高宗藩這才接過來。
師徒爺兒仨把明天如果對方人多,打敗了往哪個方向跑,怎麼會合都商量好以後,雞已叫過三遍了,索性起來練功。
練完早功,吃罷早飯,看看日出也有三竿高了。李老師帶領著高宗藩一夥六七個人前往赴宴。他本有十來個徒弟,但有幾個學的時間短,不要說打,怕連跑都跑不快,免得拖累別人,就不帶出來了。六七里地對練武之人來說算不得什麼,所以不慌不忙慢慢走著。高宗藩見大家默不吭聲只管走,而且有的還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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