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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莊的群眾感謝高宗藩,感謝高宗藩為首的村領導一班人,感謝村農會,更感謝共產黨。他們知道正是由於毛主席、共產黨領導下的八路軍、新四軍解放了他們,給了他們做人的權力和尊嚴。所以大家對紅色政權真心愛戴、積極支援。一時,東莊所有沿街的牆上都用白石灰水刷寫了“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堅決擁護紅色新政權”、“打倒土豪劣紳!”等標語。一場減租減息、反奸訴苦、清匪清霸的農民翻身運動熱火朝天地開展起來了。
貧苦的農民第一次翻身做主人,那低慣了的頭顱終於抬了起來,他們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樣子了。所以在人前說話的聲音也洪亮了,走起路來,也敢把胸挺起來、把頭揚得高高的了。
一慣騎在人民頭上的財主們卻像一個跟斗從雲端裡跌下了塵埃。他們一旦失去了賴以作威作福的天堂,便惶惶不可終日。於是能逃的逃、能躲的躲,那些逃不了、躲不掉的,只好戴高帽、掛牌子讓昔日的僱工“家奴”們押著去批鬥、去遊街。
高宗藩是一村之長,又是農會主席,在這場如火如荼的革命大潮中是個風雲人物,在東莊說出話來舉足輕重。那些老財們,誰該批、誰該鬥,誰該定什麼成份,“生死簿”就在他手裡掌著。
高宗藩在處理村務工作時十分謹慎,特別是在劃成份的問題上,堅決按共產黨的政策辦事,絕不摻雜個人的感情和恩怨。可是東莊村還是有個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提心吊膽不得安生。他叫孫祥振,過去,他家和高宗藩曾有點積怨。
說起來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高宗藩剛剛十五歲,父親喝了點酒,出門去溜達,被幾個窮哥們兒拉去耍錢玩。結果上了那句古話“十賭十輸”,就把家裡過日子的錢輸掉了。他心裡一窩火,就跟人一起去闖關東,在大連打工了。年邁的祖母和年幼的弟弟都不能幹活,家裡地裡的事都得靠高宗藩頂著。
看看給地裡施肥的時間到了,肥料,家裡倒有。積攢了一年的土雜肥和一些糞肥也差不多夠用的了,只是高宗藩就是一塊鐵,也打不出幾根釘來,憑他一個人要把這麼多的肥料弄到地裡,談何容易。只好請了表叔來幫忙。爺兒倆一拉一推,忙了一整天,十二牛車肥料都運到了地裡。表叔說,肥都在地裡堆得闆闆正正的,播種時撒開就行了。
這天,高宗藩帶著牛去耕地,來到地頭一看傻眼了,原來是他認錯了地,把肥料都拉到連邊那塊地裡了。那塊地是孫祥振家的,人家已經把肥料都撒開,地也耕過、耙過了。
高宗藩急忙去找孫祥振的父親孫崗屯:“孫大爺,我家前幾天請人幫忙送糞肥送錯地方了。”
“送哪兒去啦?”孫崗屯故作不知拉長了聲音說。
“對不起,”高宗藩客客氣氣地說,“俺沒認準地,送到您老的地裡了。”
孫崗屯“噗”地一聲吹燃了火紙媒子,點上水煙說:“你有什麼證據說送到俺地裡的,再說,就是你真送了,是我叫你送來的嗎?”
“不是,不是,”高宗藩又陪個小心說,“是俺送錯了地方。”
“哪你想咋辦?”
“孫大爺,俺家辛辛苦苦攢了一年,就這麼點糞,現在沒了,您看能不能請您老把家裡的糞肥給俺一點,也算是幫幫俺吧!”
“呸,你說得倒輕巧,”孫崗屯翻了翻眼皮,“你拉錯了地方,可害苦了俺家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找上門來了。”
“這……”高宗藩茫然了,他弄不清肥料放錯地方怎麼就害苦了他家。
孫崗屯慢條斯理地說:“俺家原來打算上點好肥料的,你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在俺地裡,弄都弄不走,把俺的地都搞壞了。”
“你……”高宗藩氣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那孫崗屯又冷笑一聲說:“識相些,你走吧,你有閒工夫俺還沒有哩!”邊說便把高宗藩連推帶搡趕出了大門。
“你……”高宗藩幹氣沒辦法,話也說不出來。
“你什麼?”孫崗屯得意洋洋地說,“文打官司武打架,任你選!”說完砰地一聲把大門緊緊地關上了。
高宗藩連連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他能說什麼呢?十五歲的大男孩子一個!站起來沒人家高、睡倒沒人家長,嘴是人家的大、拳頭是人家的硬,人家是大門大戶,有頭有臉的富戶,自己家窮得叮噹響,哪有說話講理的地方啊!這個虧不吃也得吃,這口氣不咽也得咽。於是,他把一身的力氣都使在學拳練功上了,他想,只有將來練出一身本領,靠一拳一腳再去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