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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拜他,他不肯見你,也有他的道理。這事光生氣,耍二桿子,都是不行的。”“你是說……”鄔思道瞧了一眼李衛慢吞吞地說:“他壓根就不信你那'江南無虧空'的話!他上年在福建查賬,就查出了毛病,受到了皇上的誇獎。他很自得,非要找個更大的對頭來,再立一功。我看哪,他一定是選中了你。”李衛寬釋地一笑:“嗨,就為這事呀。我這裡藩庫裡銀賬兩符,不怕他查。”鄔思道更是笑得開心:“李衛呀,你小子能瞞別人,卻瞞不了我。藩庫裡銀賬兩符嘛,我也信。在金陵這六朝金粉之地上,你從婊子、嫖客們身上榨油,又用這錢填還了國庫,還不是舉手之勞?但是,官員們自己的欠賬,你就未必全都收上來了。鄂爾泰不是等閒之人,你這一手騙不了他。”李衛傻了,他愣了好大一會兒,突然又嬉皮笑臉地說:“先生,我算真服您了!幸虧皇上沒讓您當宰相。您要是出山為相,這石頭城裡還不得擠出油來?人們常說,我李衛是'鬼不纏',可我這'鬼不纏'遇上了您這位鍾馗就沒轍了。你算得真準,官員們才有幾兩俸祿,拿什麼來還賬?所以,我就想了這法子,從那些窯子、妓女、鴇兒、王八身上弄錢,誰叫他們的錢來得容易呢?我在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是有那麼幾十個縣的賬經不住查。但我也向皇上奏明瞭,該打該罰我全都擔待。先生,您是我的恩人,我不能,也不敢對您玩花招。”“哎!什麼恩人不恩人的,說這話就沒意思了。你不是也救過皇上,皇上不是也救過我們倆?咱們現在說的,是正經事嘛。”翠兒走了進來,高腔大口地說:“你們呀,怎麼老是說正事?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說點閒話不好嗎?尹大人和範大人都來了,他們也是聽說鄔先生在這裡,才趕來的。”一句尚未說完,尹繼善和範時捷已經走了進來。鄔思道剛要起身,卻被李衛攔住了:“你別動,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氣。來,我給你們引見一下:這位,就是今科榜眼,大學士尹泰、尹老夫子的二公子尹繼善,如今和我一文一武地搭夥計;這位嘛,是剛到這裡的藩臺範時捷,年羹堯不能容他,十三爺就把他交到我這裡受委屈了。哎,我說老範,你笑笑行不行?別哭喪著臉,好像死了老子娘似的。上坐的就是我常向你們提起的我的老師鄔先生。”回頭又對翠兒說,“添客了,加幾個菜吧。”尹繼善大家出身,穿戴整齊,和邋遢的範時捷恰成對比。坐下來後,他就用十分崇敬的口氣說:“鄔先生風範,我早就仰慕在心了,今日一見,實在是大慰平生,聽說先生已經離開了田文鏡的幕府,其實,這樣也好。昨天我看到邸報,山東巡撫、安徽巡撫都上了奏摺,要請先生前去幫忙。叫我說,先生哪裡也別去,就留在南京豈不更好?何況這裡離先生的老家也近一些。”李衛沒有接話,他早就接到密摺了。皇上在御舟上說了什麼,他也全都清楚。田文鏡還專門給他寫了信來,再三表示,如果先生能回開封,他願意當面謝罪。李衛自己又何嘗不想留下這位先生?可是,皇上的密摺尚未批下,他不敢多說。聽尹繼善這麼講,他連忙接過來說:“都吃酒,吃酒,今天咱們不說這事兒。我知道先生最是看得開,連我怕也留不住呢。”鄔思道是何等精明,馬上就明白了。他舉起酒杯說:“我原來是想從此做個山野散人,逍遙一生的,看來也是由不得自己呀。哎,李衛,剛才聽夫人說,有人參你不讀書?是嗎?”李衛搔著腦袋笑了笑說:“嘿嘿嘿嘿,光是說我不讀書,倒也不怕。怕的是李紱還參我叫堂會聽戲。皇上叫我'老實回話',還問我'為什麼不遵聖旨,擅自演戲?讓別人說起來豈不是把朕的面子也掃了'?這件事,我還真不好回話,正在作難呢。”說完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的這位老師。心想,你既然問了,就得給我出個主意。
鄔思道沉思了一刻說:“這事皇上問了,就得好生回話,想躲避是不成的。不過,你既然是叫了堂會,就不能只看一次,也不能只看一齣戲,是嗎?”“咳,哪能只看一次呢?這事怨只怨翠兒,她越看越上癮,我有什麼辦法?我看了……《蘇秦掛帥》、《將相和》,還有……《六月雪》……”尹繼善也看了,他在一邊說,“哦,還有《賣子恨》呢。其實,這都是正正經經的好戲嘛。叫我看,你上個引罪自責的摺子,就可以沒事兒的。”鄔思道太瞭解雍正皇帝了,知道他追究的並不是看了什麼,而是覺得李衛掃了自己的面子,是'違旨'行為。他說:“尹公,這樣怕不行。皇上是個細心人,他計較的是你們不務正業,遊戲政務。當然,謝罪摺子一上,他也許會一笑置之的。可怕的是,他放在心裡不說,再遇上別的事,一塊堆兒算總賬,那可就不是謝罪的事了。”李衛一聽這話,可真的急了:“先生,你得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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