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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遠,他真有點恍若隔世了。可是,認真一想,又覺得是理所當然。康熙當年是因為自己老了,沒有力量管那麼多的事了。這才對下邊臣子們寬大為懷,要他們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雍正接了皇位後,放眼所見全都是貪汙腐敗和拉黨結派。他不下決心狠狠地整治,又怎麼能讓朝廷裡振作起來呢?
他繼續看了下去,果然,下面的批示,就大多是有關朋黨之事的。張廷玉看得出來,雍正皇帝最痛恨的就是結黨營私。什麼“同窗”、“同年”、“同科”、“同鄉”、“同庚”等等,更為雍正忌諱。張廷玉知道,已經去世的康熙皇帝是一代明君。康熙在位之初,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自然和眼下的情形不能相提並論。但是到了康熙晚年,吏治腐敗,貪風日熾,從阿哥們的結黨謀私,又到大臣們的拉幫結派,正一天天地把大好江山侵蝕得變了模樣。這種歪風,如不狠狠剎住,是萬萬不行的。雍正現在下大力氣整飭吏治,不僅是他的性格所致,也是勢在必行。作為宰相,他自然應該為皇上的幹秋大計出一把力。
他正在一邊看著又一邊思索,沒注意雍正已經來到他的身邊。皇上親切地叫著他的名字問:“廷玉,你看完了嗎?朕的處置如何?”張廷玉連忙站起來回答:“回皇上,臣看完了。臣以為,皇上這樣的處置是十分恰當的。只是,這一疊文書足足有七萬多字啊!皇上看得這麼仔細,不但全都做了記號,還寫出了這麼中肯的批語,實在讓人驚奇。聖上勤政是好的,但這樣是不是也太勞苦了些?”雍正淺淺一笑說:“當然,你說得不無道理,朕哪能不累呢?可是,朕不能不這樣做呀!先帝年高勤倦,鬆弛了這麼多年了。朕不下決心整治,怎麼能行呢?哎,你看了朕的批語有何感想?”“臣以為並無不當之處。”“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不不不,萬歲……”“你不要怕嘛。這'苛刻'二字,是朕自己說的。當今天下貪風日盛,朋結黨援,朕就是衝著這一個'貪'字和一個'黨'字來做文章的。古人說,'矯枉過正',這話說得真好。要矯枉就得過正,不過正就不能矯枉!朕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矯枉過正啊!”張廷玉連忙躬身回答:“是,聖慮深遠,臣不能及。”雍正立刻打斷了張廷玉的話:“不不不,廷玉,你是在朕身邊做事的人,以後不要這樣說話,也不要因為朕愛聽什麼就說什麼。你是老臣了,大概早就聽說過這樣一句話:'雍親王,雍親王,刻薄寡恩賽閻王'。其實,這話只能算說對了一半。朕確實是刻薄挑剔,也確實是眼裡揉不得沙子,可是朕並不寡恩。對於那些忠心耿耿辦事的臣子,朕從來是給予厚恩,也給予厚待的。比如你,只要你真的懂了朕的心意,朕今生今世也不會屈待你。”說到這裡,雍正突然笑了笑又說,“廷玉呀,朕早年曾聽說閻羅殿上有這麼一副楹聯,寫著'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這對聯寫得真好,朕就將此聯贈你如何?”張廷玉是何等樣人,他怎麼能不知這楹聯的含義,他又怎麼能不知道雍正此時此刻的心情?那不就是說,一個人立身處世,都要憑著本來面目去做。不要裝假,不要去故作姿態,更不要弄虛作假。只要他這樣做了,皇上就永遠不會虧待他。張廷玉翻身跪倒:“臣恭聆皇上教誨,永不負皇上重託。不過……”“有什麼話你就大膽地說嘛,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是,臣確實有句話要對皇上說。這些話臣已經想了很久了,只是因為皇上登基不久,諸事繁雜,一直得不到機會。”張廷玉看了一眼正在專心靜聽的雍正皇帝,便放開了膽子說,“皇上剛才說的那個刻薄寡恩的話,臣也曾聽到過。不過,臣卻不這樣看。臣以為,皇上天稟聰慧,剛毅過人。在聖祖朝時,即為諸王之冠,這早就是天下人人共知的。當年聖祖曾經多次對臣說,'朕決心給你們選一個剛勇不可奪志的新主子,讓他來承繼大統,保大清萬世基業'。當時,臣就想到,聖祖說的這個能承繼大業的人必定是皇上您。但臣以為,皇上如今所面臨的局勢與聖祖即位時,有三不可比。”雍正來了興致:“說呀,說下去。”“聖祖即位之時,西北有葛爾丹之叛,東北有羅剎國擾邊,臺灣尚未皈伏,三藩盤踞南方;中原有圈地之患,河道有漕運之虞,滿漢不和,權奸當朝;四方不靖,百務紛繁。所以聖祖只好竭盡全力應付,他老人家是位理亂的天子。現在皇上承繼大統,內無權奸干政,外無甲兵之爭,所慮者,只是吏治敗壞,官員朋黨,訴訟不平,賦稅不均。而這些都是盛世中的'隱憂',所以皇上是治平的天子。這是其一……”張廷玉正在說著,忽然,太監邢年進來稟報說:“回萬歲,楊名時和張廷璐求見,皇上要不要現在見他們?”雍正沒有回答他的話,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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