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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指揮官之死,卻用了“快樂的”——試想一下,好幾個士兵拿著鞭子站在你身後監視著你直播,你能不緊張嗎?誰沒有緊張的時候呢?所謂的新聞其實就是政治宣傳,我聽都不要聽。真希望有真實新聞,能夠將我與外界聯絡起來。沒了真新聞我彷彿就在坐牢,然而,鄰里之間互相傳遞的秘密新聞卻是無法禁絕的,而從這種途徑聽到的故事一個比一個恐怖。
喀布林之外的戰爭仍未平息,位於潘傑希爾基地與喀布林城之間的舒馬裡平原現在成了戰爭最前線。大多數人仍然以為馬蘇德的部隊能夠殺回來,人們不大相信塔利班的勢力能夠維持長久。我唯一能夠和其他女孩子閒聊的地方是公寓裡的公用陽臺,那個時候我正在打掃衛生,可以和她們搭訕。從陽臺上看下去,我還能看到其他公寓裡的女孩子。年輕漂亮的女孩被剝奪了最基本的權利,不能呼吸新鮮空氣,不能感受陽光的溫暖,因為一聽到塔利班分子的聲音,她們立馬溜進屋子,一刻也不敢多留。
在這種情況下,我多麼希望能與母親取得聯絡啊!我是那麼想念她!但也慶幸她不用目睹國家之殤。我很想給她上墳,可又不想穿蒙面長袍。其實我連真正屬於自己的蒙面長袍都沒有,只好向姐姐借一件阿拉伯風格的遮蔽面紗。這種面紗看起來就像一頂大帽子,也能遮住臉,穿上它應該安全了。街上冷冷清清,空氣中瀰漫著恐怖氣息,幾乎要置人於死地。
就連男人也沒幾個敢外出,更別說女人了。敢出去的是穿藍色羽毛球狀蒙面長袍的婦女。如今,這種藍色衣服成了阿富汗婦女的制服。她們只能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在街上走,想購物也得儘快,以便儘快安全回家。人們不敢彼此交談,店主把袋子交給顧客,也不說話;婦女們接過袋子,頭也不敢抬,目光都不敢跟店主接觸。塔利班的皮卡時不時開過來,車上的喇叭廣播著宗教教條,車裡面的人險惡地朝外面看,尋找新的下手目標。我以為看遍了所有形式的恐怖,但這樣的恐怖還是第一次,它令我的內心感到冰冷、絕望,還有一絲憤懣。是的,我心中堆積了憤懣。在那之後,我足足有兩個月不敢離家半步。
自從第一批塔利班分子控制喀布林以來,我們都沒有收到米爾沙卡伊哥哥的任何訊息。許多前游擊隊員和政府官員也都像他一樣攜著家眷逃亡。舒馬裡平原和潘傑希爾峽谷,這兩個地處喀布林北部省份的地方,現在成了激烈的戰場,但仍然處於馬蘇德的控制之下。逃亡的不只是馬蘇德的部下,其他人,包括大學教授、醫生,也都跟著逃亡了。他們帶上能夠帶的——幾件衣服、珠寶、食品,裝上車,離開城裡,留下了曾經辛辛苦苦掙得的一切。他們幾個星期前或許還在慶祝自己運氣好,房子沒有遭受戰火損毀,現在卻將大門一鎖,再也不願回頭看。
並非所有人都能安全到達目的地,我們聽說有好些汽車遭到洗劫,本來就不多的家產被奪走,婦女項上的金項鍊被扯走,耳環也被摘下。那幫人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罪犯。當逃亡的人們來到邊境線,以為國界的另一側相對安全些的時候,許多人卻被殺害了,他們的車子要麼被火箭彈擊中,要麼被流彈炸燬。
我不知祈禱了多少次,希望馬蘇德打回來。每一晚,我入睡時都在心裡暗暗祈禱他早日把前線推到市中心。真希望,一覺醒來就能發現塔利班和扭曲的思想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來我們終於收到了哥哥的來信,說他正躲在喀布林北部的伯爾萬省。伯爾萬是個風景優美之地,一條河流貫穿而過,峽谷兩岸綠鬱蔥蔥,一到夏天就成了野炊的勝地。傳統的阿富汗野炊是個非常好玩的專案——煮雞蛋、制果汁、從果樹上採摘新鮮的豐滿的桑葚。
哥哥想把妻子和孩子接回去,於是我決定跟他們一起去。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是不想穿裹頭蒙面長袍,於是我就穿一件遮蔽面紗來代替,確保頭部完全遮住了才敢上路。為了把自己掩蓋得更安全,我還戴了一副眼鏡。即使頭部裹得如此嚴密,我還是擔心有人會認出我是警官的妹妹。
雖然伯爾萬就挨著喀布林,走直線才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是,由於太靠近游擊隊和塔利班交火的前線,所以車不能開得太近。我們不想冒著被火箭彈擊中的危險,所以先朝南走,從薩羅比前往塔哈布,接著又前往卡皮薩省的尼吉拉,在顛簸的路上幾乎開了整整一天。這跟我們的目的地恰好反方向,走直接路線太危險,所以我們只好在兜圈子,來來回回,轉來轉去。逃亡的人們發現了許多田間的新路,迂迴曲折,讓人摸不著方向,有些路不知道通往何處,另一些則通向其他環路。走這樣的路太可怕了。12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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