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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靈不散,又託生到西土來。也生得方面大耳,當頭金錠,滿身金錢,宛然如舊。隻手中多了一管文筆,故生下來就識字能文。又喜得這枝筆是個文武器,要長就似一杆槍,他又生得有些膂力,使開這杆槍真有萬夫不當之勇。又能將身上的金錢取下來,作金鉋打人。遂自號文明天王,雄據著這座玉架山,大興文明之教。這山前山後,山左山右,凡到千里之內者,皆服他的教化。這地方從來好佛,僧家最多,自文明天王在此,專與佛教作對頭,故毀庵拆寺,不容許留一個和尚居住。故數百年來僧家絕跡;就間或有一兩個和尚到此,民風土俗已淪入文明之化,並無一人瞅睬。這日忽聞得人傳說,有四個和尚在絃歌村用四金剛開路,百千萬億韋馱顯靈,引誘得這些文章禮樂的書生,與孝弟力田的百姓,依舊貪嗔好佛。氣得這文明天王暴躁如雷道:“哪裡來的賊禿?怎敢逞弄妖術,敗壞我文明之教!”因分付石、黑二將軍道:“今有四個和尚西來,他一路上專以釋教欺壓我儒教。你二人可把住要路,待他到時與我捉來,碎屍萬段,以消我這口不平之氣。”石、黑二將軍領了天王之令,忙帶領許多兵將把守在玉架山前,守候捉拿和尚。
守了兩日,果然遠遠見四個和尚,一個騎馬,一個挑擔,兩個前後擁護行來。石將軍道:
“來了,來了!”黑將軍慌忙將陣勢擺開,手挺著方天畫戟,大聲吆喝道:“妖僧快下馬受縛!”小行者看見,忙叫沙彌將唐長老的馬頭帶住,耳中取出金箍鐵棒在手,迎將上來道:“你是什麼人?怎敢青天白日在此短路?”黑將軍道:“我乃文明天王駕前先鋒黑將軍!奉天王命令,拿你和尚去受死。怎說短路?”小行者道:“你做你的天王,我做我的和尚,我過路和尚又不犯你天王之法,為何拿我去受死?”黑將軍道:“你既是過路和尚,就該悄悄過去。為甚逞邪術弄金剛開路,韋馱顯靈,哄騙愚民齋供,以亂文明之化?你還說不犯法無罪!”小行者道:“金剛、韋馱原是我佛門護法,怎為邪術?齋供是眾善人喜舍,何為哄騙?我大唐中華大國,歷代禮樂文章,尚不敢上希文治,還要仰仗我佛門庇佑。你大王不知是哪洞裡的妖精,學得幾句之乎也者,輒敢擅稱天王,自號文明,霸佔此山,蠱惑百姓,又毀訪我佛。我不與他計較便是他的造化了,他為何轉來尋我?”黑將軍聽說,默默無言。石將軍在旁看見,忙叫道:“莫要聽這奸僧胡說,只拿他去見天王明正其罪。”一面說一面挺著一柄月牙鏟,照小行者劈面鏟來。黑將軍見了,也挺畫戟戳來。小行者笑道:“你若倚著文明之教從容講理,還可左右支吾,遲你數日之命;若要動武廝殺,只怕目下就要身亡了。”遂將金箍棒逼開鏟、戟,趁手相還。兩個惡將軍,一個狠和尚,在山前一場好殺。但見:
鏟去棒來,棒來戟去。鏟去棒來,好似明月半輪撐玉柱;棒來戟去,猶如犁星雙角駕金虹。兩個惡將軍,前一鏟,後一戟,緊緊夾攻狠和尚;一個狠和尚,左一棍,右一捧,輕輕抵住惡將軍。將軍口說文明,滿腔惡毒氣未見文明;和尚言雖慈善,一片殺人心何曾慈善。攪做一場,天昏地暗;喊成一片,地動山搖。不知哪世冤家,亡生賭鬥;大都今生孽障,舍死相持。橫斜兩處,戰成三足香爐;粗細中間,殺出一條扁擔。
三個人殺了半晌,雖也未見輸贏,只覺金箍棒重,鏟、戟招架不來。石、黑二將軍漸漸有幾分敗陣之意,早有跟來兵將飛報與文明天王道:“來的和尚甚是利害!使一條金箍鐵棒颼颼風響,石、黑二將軍齊出夾攻,殺他不過,將要敗陣了。求天王發兵救應。”天王聽了嘆息道:“釋教未嘗無人,只可惜走的路頭差了,待我來細細教訓他!”因叫鞴馬,左右忙牽過一匹馬騅馬來。這馬原是楚霸王騎的,雖同楚霸王死在烏江,而精靈不散,仍成良馬。文明天王自雄據此山,沒有乘坐,遣人天下求馬。雖有穆王的八駿,然止好備和鑾飾文明之象,卻非英雄臨陣之物。故遂選了這匹烏騅馬乘坐。這日,馬卒牽到,文明天王先在架上取了那枝文筆在手,然後飛身上馬,馬前打著一對龍旗,旗上寫著兩行金字道:
大展文明以報聖人知我,
痛除仙佛使知至教無他。
又一對鳳旗,旗上也寫著兩行金字道:
身困野中隱顯呈天地之祥,
名標閣上生死絕春秋之筆。
又帶領著許多兵將,一齊湧出山前。
此時,石、黑二將軍已支援不住,漸漸退到山腳下。聽見天王自引兵來,又重新耀武揚威復殺過來。小行者看見,嘻嘻的笑起來道:“你這兩個軟東西,才戰得幾合,已似鼻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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