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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老妖躲在地中,指望捱得小行者去了,再出來作怪。不期金氣大發,滿身逼來,東邊躲到西邊,西邊也是一樣;北邊躲到南邊,南邊也是一般。漸覺冷陰陰的,傷皮砭骨,存身不得。心中暗想道:“從來此地最松最薄,任我鑽出鑽入,以缺害人,今日為何忽堅硬起來?定是那個西天去求解的和尚弄的神通。這和尚昨日既鬧絕了我的香火,今日又弄金氣逼我,十分可恨。欲要與他相持,卻又殺他不過。他說奉師父上西天,這師父決是當年唐僧一流人!莫若乘便將他師父拿去吃了,以報此仇。但不知他師父在哪裡!”心雖思想,當不得金氣滿身亂攻,沒奈何提了雙鞭鑽出地來,恰正撞見豬一戒拿著釘耙趕殺眾妖,殺得眾妖屍橫遍野,心下大怒道:“哪裡又走出這個長嘴大耳的和尚來了!”因氣狠狠的舉鞭就打。豬一戒看見,笑道:“好妖怪!你躲在地洞裡逃死罷了,為何又出來納命?想是你的缺陷倒躲不過了。”舉耙將鞭一隔,就隨手照頭築來,妖怪撤鞭抵還。二人交上手便鬥有十數餘合,妖怪正有些招架不來,忽又聽得小行者尋將來大叫道:“兄弟用心,不要走了妖精。”那怪愈加著忙,只得虛晃一鞭敗下陣去;豬一戒如何肯放,緊緊追來。那妖怪急了,往地下亂鑽,一連撞了幾頭,將頭皮撞得生疼,莫想鑽入分毫,欲回身再戰,又見小行者趕到,十分著急,只得弄了一陣狂風向東南逃走。不期葛、滕村正在東南,唐半偈等不見兩個徒弟回來,剛與葛、滕二老同到門前來盼望。恰遇妖怪逃來,忽見了一個和尚,暗想道:“這地方從無和尚,這和尚定是他兩個的師父了。相逢窄路,不拿他去更待何時。”遂乘便伸下手來,一把將唐半偈抓住,竟一陣風去了。嚇得兩個老兒跌倒在地,魂膽俱無。不一刻,小行者與豬一戒一同趕到,見兩個老兒在地下爬,因問道:“為何如此?”兩個老兒慌張道:“不好了!唐老爺被妖怪拿去了!”小行者聽了,十分焦躁道:“我原要叫一戒守護的,師父不聽,果然有失。”豬一戒道:“埋怨也無用。那怪會吃豬羊,定會吃人。我們快去找尋,不可遲了。”小行者道:“地方得了金氣,缺陷己將填滿,妖怪料鑽不入。畢竟還有個巢穴在那裡,須問個根腳,方好去找尋。”因看著葛、滕兩老道:“你們地方上的土地廟在哪裡?”葛根道:“我們這地方沒有土地。”小行者道:“有土此有人,有人便有郊社之禮,哪有沒土地神之理?”滕本接說道:“聞得當先原有土地,只因缺陷大王來後,遂不在了。”正說不了,只見一個白鬚矮老兒,頭戴破帽,身穿破衣,急忙忙走來,跪在小行者面前,口稱:“葛滕土地叩見,拜謝小聖。”小行者道:“我方才問,說是這地方沒有土地,你卻是哪裡來的?”那土地老兒稟道:“既有地土,自有土神,但土神必須地土寧靜,方得安居顯靈。這葛、滕兩村地土原薄,就是妖怪未來,已被葛藤纏繞不了。今又來了這妖魔,每日領了許多子子孫孫鑽來鑽去,將一塊地土竟弄得粉碎,生長不得萬物,故小神不敢虛受兩村香火,地方所以說沒有。今蒙小聖法力,借得金母入地,一時缺陷盡平;小天蓬又將群妖打死,老妖怪再也不敢來了,就來也沒處安身,故小神仍得守職,特來叩見,拜謝小聖。但倉卒到任,衣冠襤褸,不成威儀,望小聖恕罪。”小行者道:“據你這等說,是我來替你地方填平缺陷。今將師父失去,倒自弄個缺陷了。你且起來,我問你,你雖一向不管事,我看你說話倒象是個有心人,這妖怪的來蹤去跡,你定然知道。今不知攝了我師父在何處?”土地道:“小神雖不知詳細,但聞得昔日這葛、滕兩姓牽纏,是非不了,一種膠結之氣,遂在東南十里外無定嶺上,長了無數葛藤,枝交葉接,纏綿數十里,再沒人走得過去。這葛藤老根下有一洞,洞中甚是深澳,這妖怪想在那裡面存身。因這無定嶺是葛、滕兩村的來脈,嶺上生的葛藤破了兩村風水,故這妖走來村中,弄人的缺陷、受享豬羊祭賽。今既被小聖與小天蓬打敗,定攝了唐師父仍躲到舊洞去了。小聖要訪根腳,須到那裡去尋。”小行者道:“兩村無數人家,既知是嶺上葛藤破風水,何不叫人將刀割斷?”土地道:“這些俗人議論紛紛,又無慧劍,又不猛勇,如何斬得他斷?還望小聖垂慈。”小行者道:“既是這等,待我斬斷葛藤,拿住妖怪,叫地方替你立廟。你去吧。”說罷,那個白鬚矮老兒忽然不見,驚得葛根、滕本連連合掌道:“孫老爺真是德重鬼神欽。”小行者道:“不消閒話,好好看守馬匹、行李,我同師弟去救師父、拿妖怪就來。”一面說,一面兄弟二人駕雲往東南而來。不片時,到了無定嶺。果然望見無數葛藤纏做一片。
卻說那妖怪攝了唐半偈躲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