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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望,不多時,忽一陣風,那怪提著下半截鐵幡杆跑到面前;嚇得眾僧魂不附體,東逃西躲。躲不及的,早被那怪捉住一個,道:“你不要慌,我問你,方才與我相殺的那個和尚是哪裡來的?”那僧人嚇慌了道:“大王爺,他是個過路的和尚,不知死活,與大王相殺,實與我寺中無干。”那怪道:“他還說有個師父,在哪裡?”僧人道:“師父是有想一個,卻也是他同來的,也與寺中無干。”那怪道:“他說是唐朝遣來往西天見活佛求真解的,可是麼?”僧人道:“正是,正是。”那怪道:“如今在哪裡?”僧人道:“在大殿上坐著哩!”那怪道:“果是真麼?”僧人道:“怎敢說謊!”那怪遂放了僧人,一直跑到大殿上,果看見一個老和尚,垂眉合目,坐在殿上。他方丟了幡杆,忙上前跪下,叩頭道:“唐老師父,我弟子豬守拙在此志誠等候。”唐半偈抬頭一看,見他長嘴大耳,十分醜惡,著了一驚,因說道:“你是何處妖魔,莫非要來迷我?我老僧倚仗佛力卻也不畏。”那怪道:“弟子不是妖魔,是來與老師父做徒弟的。”正說未了,小行者已趕到面前,將前後因果細細說了一遍,唐半偈方大喜,起身到佛前再拜道:“感蒙我佛慈悲,屢賜徒侶,敢不努力西行以求真解,報答佛恩!”拜畢,因回身對豬守拙道:“你既不昧前因,拜我為師,要成正果,此去靈山尚有千山萬水,你須猛勇精進,休辭勞苦。求得真解回來,自然金身可證。”豬守拙道:“弟子外雖醜惡,內實真誠,止有一心,並無二念,老師父再不消多慮。”唐半偈聽他說話直截,甚喜道:“好好好!倒是個入道之器。你名守拙,大師兄名履真,俱是實地功夫,倒也甚好。只是外人不便稱呼,我與你再起一個別號何如?”豬守拙道:“但憑師父。”唐半偈道:“你大師兄因老祖號孫行者,故叫他小行者;你父親號豬八戒,蓋取五葷三厭之義。”豬守拙道:“我小豬性情愚蠢,不知什麼叫做五葷?什麼叫做三厭?只求老師父直脫些為妙。”唐半偈道:“既是這等說,連貪嗔色相一切戒了,竟叫做豬一戒何如?豬守拙歡喜道:“好好好!省得零零碎碎的掛念。”此時眾僧人竊聽明白,知道他做了徒弟,要跟去排解,俱各歡喜,漸漸走了出來。小行者因說道:“他是我一家人,你們不消害怕了。可著幾個快去報知你老師父,叫他重整山門;可著幾個取香燭來,待我師父與他披剃。”眾僧人即著兩個去報信,其餘的慌忙打掃。
不一時,佛前香燭重列,鐘鼓依然。唐半偈與他摩頂受戒。豬一戒先對佛拜道:“老佛祖,我豬守拙雖蒙唐師父收入教門,但我是個眾生,邋邋遢遢,凡事要老佛另眼看顧,千萬不要與我一般見識。”拜罷,又對唐半偈拜道:“弟子雖做和尚,也要講過,只好做個名色和尚。要講經說法又拙口苯腮,要募緣化齋又礙口識羞,要焚修功課又貪懶好睡,要省吃儉用又食腸寬大,只好執鞭隨鐙,挑行李,做夯工,隨師父上西天去求真解罷了。”唐半偈道:“若能跟我到得西天,求得真解,便是上乘功夫,還要講經功課做什麼?”豬一戒道:“好師父,好師父!這樣師父方是我的真師父。”然後向小行者唱了一個大喏道:“師兄與我兩世弟兄,一路上有不到處,要師兄提調提調,帶挈帶挈。”小行者道:“這個不消說。”唐半偈又叫眾僧燒些湯,與他洗去滿身汙穢;又叫眾僧尋兩件舊僧衣與他換了。眾僧又備齋來請他三人受用。唐半偈吃了齋,還打帳要行,眾僧留住道:“今已下午,前去不及了。”又打掃禪堂,請他三人安歇,以便明日早行。
此時,天色尚早,三人坐在禪堂中閒話。唐半偈因問小行者道:“你這兩日用的那條鐵棒,甚是長大,你收在哪裡?怎行李中再不看見?”小行者笑道:“師父,我這條鐵棒不要看輕了,乃是我老大聖的寶貝。原是大禹王治水時定海的神珍鐵,被我老大聖問龍王要了,大鬧天宮無一神敢抵。後來老大聖成了佛,留鎮舊山,故今被我得了。此乃陰陽至寶,要大就大,要小就小,不用時,只做個繡花針藏在耳朵裡,故師父看不見。”唐半偈聞說,十分歡喜讚歎。豬一戒道:“我父親也有一件寶貝。”唐半偈問道:“是甚寶貝?”豬一戒道:“是一柄九齒釘耙。我父親在道上降妖伏怪,全靠此耙。我父親成佛時,我方初生,不知人事;我外祖高老家又一門死盡,沒處查考,竟不知此耙流落何處?前日有急沒得用,只得將寺門前的鐵幡杆胡亂用用,今又被師兄打做兩截,弄得我赤手空拳。若有父親的這柄九齒釘耙在此,可幫助師兄一路去除妖伏怪。”小行者笑道:“只怕你父親當時沒有這柄釘耙,若果有時,就是你父親死了,我有本事走到幽冥地府,問閻王要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