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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服裝的傳統,在於注視點依舊,男人和女人都明白了脖子和前胸的重要,都知道了這是誘惑的緊要之處。當面眼光,總不能立即直接對視,先看到前胸,然後才能上移,可見男女相悅,初戰的戰場在領口,一見能否傾心,在於一領,必須慎之又慎。
士兵之中,最講究服裝時興的是美國大兵。他們打仗不行,靠B-52反覆扔炸彈;穿衣服卻有來頭:上戰場著迷彩,上崗哨軍服筆挺,上教堂,不論死活,必打領帶。這就叫領導世界潮流。
在眾多小說電影裡,我們已經看到男人的領帶,那是個標誌:裝紳士,裝No。1好情人的必要的符號。臨到“動粗”時,就得領帶一拽,表示不必再君子了。
馬科斯夫人擁有鞋城,據說不少男人擁有領帶城。有幾個人看到馬伕人的腳了?男人的領帶,卻佔著鏡頭正面。
“看男人當然看領帶。”波波不止一次這麼對我說,她是時裝趣味大師,京城有名的品賞家。“趣味不正,品味跌份,下面就不必做文章了。”
“萬一那天他正有急事沒有系領帶,或系錯了領帶呢?”我說。
“那正顯出他的無品格。”她非常肯定。
“巴黎紐約倫敦慕尼黑都在流行‘dressing down’便服上班,”我說。
“沒用!”波波說,“你們down,我up,看誰吃虧吧!”
領帶學不比面相學簡單:不光看領帶質地,更看領帶花紋。魚水圖案,表明這男人有心有情,但比較花,不專一。條紋寬,這男人一般處事呆板,陳舊灰暗。原色單彩,這男人可靠認真,值得依賴。雜色雜花,這類男人大多是沒有主意,喜歡繞著圈子辦事,對感情矛盾重重。至於靠“民族性”圖案表現自己,那就不如T恤衫,降級了。
這麼憑領帶判斷男人,到底有多少準確度,不過生活就是由一系列模糊概念組成。波波旅遊時,到處收集領帶,好不容易在一個藝術博物館的商店看到玻璃櫃裡一條日本產的有漢字的領帶,邊上還有一條領帶,竟然印著克里穆特的接吻圖。想想,還是漢字雅緻,含蓄不露。
我本人總在機場的免稅店買領帶,總是將手裡最後的演講費等等一分不剩地買平時不肯花錢的領帶。我走過多少國家,就在多少個國家的免稅店買過多少領帶。不要以為我是為愛人所買,不,我只是為我心裡那個人而買,那個人也可能是我自己,起碼現在是我。早有好友說:你不是藏有黑白兩套男式西服,加上這些各色奇異的領帶,你可以變化出多少個男性的波波來?
我笑而不答。
做假小子時,愛她的人最多,我先生插話:例如我,感覺才認識她。
說到這裡,你們也就明白了:波波敢評領帶,非一日之寒。她從全世界收集的領帶,迷惑了多少芳心。話雖已經說到這兒來,你們未必都讀懂了我的文章。那個人,就因為一直不帶領帶,波波從未正眼看過他。但她心裡很愛他,就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波波決定教育教育他。於是她對他說,你怎麼不戴領帶?他說太麻煩。
你帶領帶肯定很好,因為你長得有品味。她說得非常認真。
他想想也是,就去賽特購了一大盒名牌領帶。竟然沒有一條讓波波看得上眼的。波波只得給他上一點領帶學啟蒙課。
她對他說,有一個人去香港,他的妻子問他,你怎麼戴這麼條金光閃閃的領帶?那男的說,那是香港。妻子說,你去做什麼?男的說找贊助拍電影。
妻子說,明白嗎?若要拿到錢,趕快換一根素潔的。
男的不聽,果然沒有弄到錢,灰溜溜回來了。
波波上“領帶課”的地方是一家火鍋店。那裡的山城火鍋全北京有名。男友一氣之下將領帶放進火鍋裡跟毛肚一齊燙。他說,香港人哪是看領帶,他們只檢視領帶牌子。他用筷子把領帶從火鍋裡提出來,那種一本正經勁兒,讓波波開心了。於是她繼續說:
你買的這些領帶不是不好,主要是沒有靈魂。
男友反駁,賽特的領帶沒有靈魂,請問哪裡的有靈魂?他把領帶整齊地疊在盤子裡,讓服務員拿走了。
波波從包裡掏出一條領帶,一看就是手工的,一針一線織的,用的是最好的絲線,繡了一朵梅,花沒有全開,含苞著呢。男友疑惑看著她,接過來的感覺很奇怪,真像是特有品味。
“算借吧,就這一週”。這是波波的建議,“不要勉為其難。一天吃不成胖子”。
他同意了。
如同阿里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