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頁)
怡園樓閣背山開,記說香車日日來。
狼藉桃花紅似血,如何不築避風臺。
白石欄杆長綠苔,更無人處小徘徊。
亭前一樹森森柏,可有歸魂化鶴來?
寶珠道:“嚇!這正是悼亡詩了。寫得這樣沉痛,我讀不下了。”婉香要他念下去,寶珠又吟道:
媚香樓外更無人,顰翠嬌紅比不真。
袖出一編詩卷子,莫教錯認李香君。
寶珠道:“這便指那詩集子了。咳!寫的傷心。一個人凡心裡有了一個人,便西施、王嬙站在面前,也不入眼,何況現在普天下有幾個美人呢。”說著又念道:
乘騮橋上客乘騮,縞素衣衫雪滿頭。
一事思量差得意,女兒口裡說風流。
寶珠看了笑起來道:“果然是得意的事。”又念下去道:
欲別姑蘇無限愁,甘棠橋畔再勾留。
怪他溪水無知識,分作東西兩處流。 小船搖月出胥門,杯裡葡萄酒半溫。
行李不須親檢點,只防遺下一詩魂。
一路啼鵑莫浪催,篷窗處處把頭回。
山程水次須牢記,好倩西風吹夢來。
讀畢,兩人讚歎不已。見桌上還有一張箋紙,取來看時,見寫著怡園感事十六首。寶珠讀的得意,便朗吟起來:
西風無那惱人懷,一畝蒼苔綠半階。 盡說顧家園子好,不堪提起臥龍街。
入門風景太悽其,殘雪瀟瀟壓竹枝。
小小洞門圓似月,阿誰亭柱更題詩。
婉香因道:“這是他傷心的所在了。你瞧,只這兩首便成一片哀音了。”寶珠又念道:
奇石傴僂似老人,古苔斑駁困風塵。 坡仙已去焦桐死,還有何人解賞音。
波光塔影兩參差,南雪亭邊小立時。
燕子不歸春已半,夕陽閒煞好花枝。 石橋曲曲水彎彎,四面湖亭兩面山。
倚檻生憎一池水,歡容不照照愁顏。
梅花如雪繞吟廬,鐵笛吹來笑故吾。 若把寒梅比肥瘦,阿儂還不算清癯。
蒼松黃葉擁孤合,六扇文窗面水開。
十曲危欄憑不得,漫天飛雪撲人來。
松花亂落鳥無聲,傑閣登臨感慨生。
但說遠山眉嫵好,如何不見畫眉人。 兩間屋子小於舟,止水無波靜不流。
盡有溪山好風景,片帆何苦去揚州。
八月西風下井梧,翠毛麼鳳恨何如。
生憎牆角如鉤月,照上窗紗一半無。
舊時月色尚依然,敲斷金釵散綺筵。
不怪雲英無處覓,如今舉宅盡成仙。
鋒霞洞裡綠成蔭,語燕啼鶯沒處尋。
幸是繫鈴人去了,不然揉碎惜花心。
婆婆雲外小勾留,一點秋心合做愁。
巖桂高枝休折取,好花須插美人頭。
迴廊繞遍待如何,山水無情入嘯歌。
我愛桃花勝兒女,旁人不許更摹挲。
歲寒松柏見貞心,留得焦洞爨後音。
莫把平安問修竹,沉腰消瘦到於今。 山頂危亭四面開,層層石級凍莓苔。
叮嚀莫唱滄浪曲,我感滄桑一度來。
後面一行小字雲:“長箋苦短,握筆腸斷。孤憤填臆,淚綴眉睫。不復能伸紙直書矣,別有短章容續呈政。前詩如獲賞音,額望惰珠之報。此致珊枝閣下。”寶珠因道:“這詩我不敢和,還是姐姐代我和他幾首。”婉香道:“和詩倒不值什麼,只是又引起我一番愁緒。想影憐在日和我那樣講的來,照這詩看時,影憐定作故了,你想我哪不傷心!這會子我因他這詩,很想著家鄉風景。只怕其回去了,便不能再來,這也沒的說。明兒你替我備些禮物和這幾首兒詩,寄眉仙看去。”寶珠因皺眉道:“送他的禮物倒不容易。備重了又嫌俗套,輕了呢又不是。”婉香道:“那不用你費心,我早親手繡下了一堂羚毛花卉小屏和四個枕頂兒。只緊你去添些兒本地土產來,加上便得了。”寶珠道:“敢便是前兒在小桃花館繡的,那五彩的有一對兒鴛鴦的?還有一幅有兩個蟋蟀像活的似的那堂子屏麼。”婉香道:“是呢。”寶珠道:“許了我了,怎麼又送他去。那枕頂兒多管便是繡蝴蝶兒的,也許我的了,這個我不肯。”婉香笑道:“你又小器了。你不知道,他手上的針黹還比我好多呢。我做這個送他,他自然也做些別的送我,我便把他的給你,你不要嗎?可知道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