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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委屈你了?”嫋煙搖頭不語。寶珠又問,嫋煙便抽抽噎噎的哭起來。寶珠慌得手足無措,便將自己的帕子替他拭淚道:“什麼事?你告訴我,我替你作主。”嫋煙嗚咽半晌,嘆口氣道:“還什麼說,總是我的命苦罷了。”又道:“爺回頭想想瞧,我來了這幾個年頭,可曾幹著什麼錯兒?又可曾有什麼壞事?人都說著,爺給我引誘壞了。我的爺,這從哪裡講起呀。”說著便又哭了。
寶珠聽著,卻摸不著頭腦,便問道:“誰講你來?”嫋煙道:“人家講我,那值得什麼!不道三太太都這樣講起來,還當面叫我去,說:‘太太出門了幾天,你便無法無天了。’又說:‘你前兒一徑乾的事,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太太卻被你矇混得過,仔細給我講出來,攆你呢!’爺替我想想,我什麼事值得吃人家指駁,自家的太太還沒講什麼,東府裡倒要攆我,我做丫頭的雖賤,也賤不到這個地步。”
寶珠聽了,也著實生氣,便道:“那你也不用氣得,橫豎也管不到咱們這邊事,只要太太疼你就是了。”嫋煙道:“爺講的松爽,只怕忌我的人也多了,妒我的人也多了,到頭來總沒得什麼好結果呢。”
寶珠聽著,也不禁滴下淚珠,因道:“你放心,你不要這樣苦惱,回來把自己身子糟蹋了,倒不當耍的!況且你又不是東府里人,三太太認真能攆你麼!便三太太要攆你,太太也不見得肯,我也要回護的。”嫋煙道:“我也不是怕攆出去,只是我在這裡好像就是一個釘兒,人人眼裡都看我不得,只有爺疼我,此外,只有珍大奶奶和太太。除了這三位,便我講句話都聽著不舒服,這是爺都知道的。爺看,不但東府裡的人,便這咱們自己府裡,自己屋子裡,也都這樣的。以先,人還不敢欺我,前兒三太太講了這些話,兩府裡哪一個不知道,哪一個不講我的壞話,我還能在這裡過日子嗎!要說攆我出去的話,我再也不奇,等到那個地步,我只有一個死。”剛說到這裡,寶珠忙掩他的嘴。嫋煙早已淚如雨下。 寶珠也沒別好講,只得安慰幾句,勸他睡下。便自走了出來,一肚子悶氣,便到自己床裡躺下,躊躇了一會。晴煙進來問道:“爺用飯嗎?”寶珠道:“我不要吃。”晴煙道:“爺呀,要自己保重些,不要又攪出病來。”寶珠見他說得委婉,便起來,坐在床沿上招手道:“你來,我問問你。”晴煙便走過來,見寶珠含著兩包眼淚,垂頭喪氣的樣兒,知道為著嫋煙,便道:“爺何苦來,這些事也值得這樣苦惱!”寶珠道:“你和你姊姊最講得來的,你總知道這事,怎麼樣便讓三太太知道了。”晴煙道:“爺有些地方也太覺過分了些,和我們玩笑,不顧有人沒人的,這些事也不用講了。前兒不是綺小姐和茜小姐還說,爺待她們還不如待我們丫頭的好,麗小姐又說嫋煙的排場架子比小姐們還大,這都是招人怪的事情。一則爺待他也忒好些,二則嫋煙也忒使性兒,爺不看別的,只看花二小姐那麼一個也還招人妒忌呢,何況他丫頭呢!麗小姐還說,嫋煙比花二小姐還高傲呢!爺想想瞧,這些名頭,嫋煙可耽得起麼!況且東府裡那些丫頭們,哪一個不氣不服他?小桃、小紅又格外狠些,都跟著主子跑。主子不知道的,他還去告訴,主子不作聲的,他還去挑剔,有這許多怨招在那裡,莫說是嫋煙,便是爺,也抵擋不住。前兒晚上,三太太不知怎麼講起丫頭們,麗小姐便說,現在府裡的丫頭們多不像樣兒了,二太太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些,任他們行去,前兒二太太出了門,那些丫頭們沒一個安安穩穩蹲在屋子裡的,不是逛園子,就和小廝們兜搭去,實是不成體統。又說春妍和嫋煙兩個,又出眾些。太太聽了,便不高興,說春妍是婉小姐帶來的,不好說他,那嫋煙是咱們家的,不能聽他胡鬧,回來必得請二太太著實講他幾句才好。可巧嫋煙這日沒事,想給爺繡個枕頭兒,因短了些金線,問珍大奶奶去要,卻又沒得,便向綺小姐要去。綺小姐卻在三太太身邊,團兒便替嫋煙明言正氣的到太太身邊,問綺小姐要去。三太太知道是給爺做枕頭兒的,便一法不舒服起來,立刻叫嫋煙過去,說了一頓。爺知道嫋煙的性兒,哪比我們,他自然要氣得個半死,回來便把做好的一面,拿剪子鉸個粉碎,哭個半死。昨兒早起,就病倒了。爺又不在家,誰給他調護呢!”
寶珠聽了這番話,又氣又惱,心裡難過起來,便一聲不言語,自己躺下。晴煙講話的時候,早已淚下,此時見寶珠這樣,又不敢走開,便站一會兒問道:“爺到底用些飯才是。”寶珠道:“我吃不得了,你們吃去罷。”說著,便轉身睡去。晴煙道:“爺不要這樣,料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昨兒既然沒睡,就該將養會兒,爺請睡好了。”寶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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