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第2/4 頁)
我的手指輕敲著鏡子般平滑的紫檀書案,良久,自己也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他還在恨朕?”
許流風微微一嘆,“陛下當日聲東擊西的妙計自然是極好的。只是……”
“只是什麼?”我懶懶的抬頭。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陛下對於西大人假戲做真,小王爺不可能對此心無芥蒂。”
“西大人”三個字深深的剜過了我的心頭,我卻揚著臉笑了:“我這御書房裡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看呢,做戲不做得逼真些,瞞得過誰?他若是心無芥蒂,韓高那老匹夫豈能相信朕真的與靜王府失和?”
許流風看著我,眼裡極快的閃過了一絲悲憫。沒等我看清,卻又收斂為一派清明:“朝中對與韓太后之死也頗有些議論……”
我哼了一聲,冷冷的打斷了他話:“她?她是聽說自己的兄弟竟然矯詔調兵逼宮,連累韓皇后也被廢為庶人。年紀老了,受不得刺激,又愧對慶氏列祖列宗,自己上吊死了,有什麼稀奇?”
許流風默不作聲。
我站起身,慢慢的踱到了窗前。夕陽已經落山,重重宮殿在暮色裡透出了陰鬱的氣息。只有窗下的一片花海,燦爛的如同她不經意的笑容。
我搖搖頭,轉移了話題:“說說北六郡。”
“東瑤城主人在涼州。”許流風說:“不過,我們的人近不了身。據說是個女人。”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什麼樣的女人呢,竟然有膽子來搶我的天下?以卵擊石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不期然的,腦海裡又閃過了西夏那雙清冽的眼,眼波冷冷的掃過來,立刻讓我從心底裡漫起了一陣刻骨的痛……
“胡麻藥材都長得極好,他們挖渠引水,解決了灌溉的問題。”許流風的語氣裡竟也帶出了一絲讚賞。
他的語氣讓我微微的有些不悅。我哼了一聲:“既然長得好,那就告訴楚德,這些胡麻藥材朕都要。他若是秋收之前還打不下赤霞關,就不用再回來了。”話說到這裡,忽然又覺得這樣一來,仗打的倒有了意思,否則,北六郡收回來也不過是一塊荒地罷了。
“是。”許流風低低一應,語氣輕淺的宛如嘆息。
“朝中上下竟然沒有人想到種植這些東西?”我眯起眼睛,冷冷的說:“僅這一點,朕就敗給那個女人了。”
許流風沒有出聲,頭卻埋得更低了。
一時間連空氣裡都流淌著壓人的沉默。這個沒有生氣的地方,呆得久了,連自己都覺得身上帶著腐朽的黴味。這裡不自由,這是她說的話,這裡的確不自由。可是她就那麼肆無忌憚的佔滿了我的心,到哪裡我又能自由呢?
三兒就站在花樹邊的甬道上,垂著手正陪著姚妃宮裡來大管事劉嬤嬤說話。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她側過頭,遙遙的衝著我嫣然一笑。夕陽暖暖的餘輝就融在她的眸子裡,一瞬間,只覺得襯著她眼裡豔麗的光波,漫天的晚霞都已失去了顏色。
我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響。
這樣的一笑,襯著滿眼的粉鍾花,讓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熟悉。一剎那間,記憶中許多碎片交疊在了一起,我的目光身不由己望向了盤雲柱上掛著的那把銀刀。
背後的許流風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沒有?”我沒頭沒腦的問。
他卻是懂的,低低的說:“回來了。卻一無所獲。畢竟時間這麼久了。韓高當初派去的人急於殺了她回來邀功,自然是不會好好安葬她的。只怕……”他微微有些躊躇:“據老臣推測,韓高的原意應該是想要生擒西大人的,畢竟西大人活著,陛下才能與靜王府蚌鶴相爭。只是,西大人有武功的人,必然不甘心束手就擒……”
他沒有往下說,我的心卻已經緊緊的擰成了一團:“她說過她不做籠中鳥……死也不做籠中鳥……”
她當真是寧願死無葬身之地,也不願意留在這牢籠裡陪著我……
“韓高謀逆……”
我迅速回過頭,目光森然的掃過了他的臉:“這還用再來問朕?!”
許流風的手微微一抖,隨即沉沉的彎了腰:“是,陛下。”
“我要去靜王府。”
許流風驚訝的抬起了眼,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靜王府真的是——很靜。靜得讓人覺得冷清。尤其是在這樣的深夜,牛角燈冷清的微光晃在碎石的小徑上,清寂的不帶絲毫煙火氣。
王府的侍從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在一旁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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