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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舉起酒碗，愜意地呷了一口，發出一種類似於嬰兒吮吸乳汁的響聲。

說時遲，那時快，桌面突然往上一傾，桌上的豬肉、雞肉、魚肉，和所有的湯湯汁汁，暴雨一般兜頭蓋臉地潑了過來，緊接著，地上傳來了磁器碎裂的響聲。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二哥手足無措，在湯淋肉雨中二哥驚恐萬狀地抬起頭來，發現二嫂早已不知去向。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本儲蓄本，這才明白，他的好事敗露了。

35 二嫂（續四）

二

不用求神問卜，二哥知道二嫂去了哪裡，除了孃家，她還能去哪裡？他並不在意，他深知一把鑰匙配一把鎖，二嫂是一把鎖，他二哥正是那把鑰匙，婆娘離不了男人，再倔的女人你不理她也會自己回來的，當然，這得等她氣消了之後。二哥心裡說：等她自己回來時再笑她，不是長翅膀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就算你有翅膀，也會自己飛回來的。

過了兩天，二嫂仍然不見蹤影。

他老母不知怎麼知道了二嫂出走的訊息的，顫巍巍地走來，兜頭就罵了他個狗血淋頭。

二哥說，她自己會回來，她認識回家的路。

他老母更加生氣了。

二哥也生氣了，他老母問都不問一聲二嫂出走的原因。

可他老母不管，說肯定是他的不對，不然二嫂這麼賢惠的女人是不會走的。

他老母也知道她兒子好賭成性，就問他是不是。

二哥不回答這個問題，說：“你就不管了行不行。你就不相信你兒子嗎？”

他老母說，沒有二嫂你成什麼人？狗屎都沒有你臭。

這話說得二哥的臉也氣青了：一氣他老母自己生的都不信，卻信一個外來人；二氣二嫂平時也太會籠絡人心了。弄得到頭來，形成了一個這樣的局面，這個家是二嫂的家，天是二嫂的天，地是二嫂的地，他二哥只是二嫂背後的傀儡。

他老母罵道：你這個畜生，一天就會喝酒，什麼外來人？在你祖宗面前拜都拜了，孩子也幫你生了，還外人？我認她都不會認你呢。

二哥說，媽你也糊塗了，如果不是我，她能走到我們家來？

他老母想不到二哥還還嘴，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說：早知道他這麼不是人，生他的時候還不如扔到河裡去呢。說完就走了。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話不假。在這個家裡，二哥儼然是個失道之人，成了眾矢之的。

又過了幾天，二嫂仍然杳無音迅。

他的親戚長輩都來了個遍，都說他的不對，還不趕快去認個錯，把她叫回來？

他的同黨好友也來了，說，二嫂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你如果失去她，後果不堪設想。

那樣子，似乎沒了二嫂太陽就不出來了一樣。

但二哥卻無動於衷，他想，如果讓他去認錯，以後他的日子就真的更沒法過了。

他老母更是傳出話來，如果二哥不把二嫂叫回來，她就一根繩子吊死了算了。

有一天，二哥剛從外面回來，他的大哥和他三弟陰著臉闖了進來，他大哥二話不說，揚手就給了他兩巴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四天門都找不著。他想發作，但看著大哥凶神惡煞的樣子，又感到莫名其妙。他三弟說，為了他的事，他們老母剛尋了一回死，要不是發現得早，恐怕現在沒有母親可叫了，而是叫道公過來做道場超度他們老母的亡靈了。說得二哥的氣直往下洩，最後洩完了氣，任他大哥在那裡罵。

一時之間，二哥真有四面楚歌的感覺，他真感到悲哀，沒有一個理解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苦衷，更沒有一個人幫助他，讓他擺脫這個困局，每個人似乎都想把二哥他往死裡逼。

36 二嫂（續五）

他終於拗不過，自己去了二嫂的孃家，卻吃了個閉門羹，哪裡能夠見到二嫂一面？

他回來後，委屈地對眾人說，這樣的人，不要也罷。那樣子，大有好男人怎怕無妻的英雄氣概。

又過了幾天，傳來二嫂的孃家人為二嫂物色人的訊息。

二哥不信。

後來聽說是一個小學老師，喪偶多年，一直不娶，這幾天老往二嫂的孃家跑。

二哥這才慌了。他又跑去了一趟，這回門是開了，卻也沒有見著二嫂，倒是見到了一個教師模樣的人，戴一付眼鏡，很瘦，四十多歲，頭髮都開始白了。

二哥心想，這大概就是來追二嫂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