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再等陳長興發話,便悄悄退出武館。
其實楊露禪並沒有遠去,他將角門掩好,自己躲到門前,順著門縫朝裡窺望,觀看陳長興授拳。
這天下午,楊露禪正躲在門前觀看陳長興指授拳技,肩膀被一個人的手按住,他登時慌了,險些叫出聲來,回頭一看,是鄭盈盈。
鄭盈盈笑著說:“啞巴,你也喜歡舞槍弄棒?”
楊露禪搖搖頭,一瘸一瘸地走了。
冬去春來,陳家溝桃李競開,楊柳泛綠,柳絮飄舞著,像漫天的雪花。小溪水載著碎紅片綠,潺潺而流,滿山一片蒼翠之色。
這一天上午,陳德瑚把楊露禪叫來,說道:“春天到了,你在這裡已有三個月了,你現在想回家嗎?你要想回家,我可以把工錢算給你,再給你一筆錢做路上的盤纏。”
楊露禪一聽這些話,臉上急得冒出汗來,立刻跪在陳德瑚面前,指手劃腳地做了許多手勢。
陳德瑚明白楊露禪不願離開,說道:“那我就留下你,我一年給你二十串錢,給你做零錢用,譬如洗個澡,剃個頭,買雙鞋子,我還是按照時節,發給你整套的單棉衣裳。”
楊露禪聽到這些話,臉露喜色,口中呵呵不已。
自此,楊露禪在陳德瑚家做了真正的“長工”,一晃就是三年,這三年中楊露禪把偷學的太極拳技反覆揣摸,等到夜深人靜,武館人走燈熄時,獨自一人在裡面練習。
這天中午,陳長興像往常一樣授過拳後,來到陳德瑚的飯廳用飯,陳姓子弟們回家各自吃飯去了。用過飯後,陳長興一個人回到武館,走進自己歇息的房間,上床睡了。此時正值夏日,蟬聲不絕。
楊露禪吃過飯後,一個人在後園蹓躂,觀賞夏日的景色,幾株白楊,肥厚的大葉在空中翻作白灼的光輝,無數鳴蟬正在力竭聲嘶地苦叫,幾個白鵝徐徐地在水上浮泳。大地,到處升騰著麥香、花香、泥土香的濃重氣息。一陣熱風忽然從田野吹來,所有的樹葉都簌簌地響了起來,一棵槐樹上,啄木鳥發出了單調的篤篤的啄木聲,在這種懶散的聲音裡,楊露禪聽到牧童吹奏鄉間小調的笛聲……
這笛聲使他想起故鄉,想起妻子和三個孩子,想起眾多的鄉親和朋友,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
他為了偷拳已裝啞三年了。
他想起妻子那瘦削的身影,在昏黃的燭下,縫補著破舊的衣裳,家務的繁重,使這個鄉下女子過早褪去了青春。她生性沉默寡言,默默揹負著家庭的重擔,盡一箇中國婦人的責任。
他想起大兒子鳳侯,這小子已長成小夥子了,可身體單薄,有些先天不足,年歲不大,心計不少,是不是又領著兩個弟弟,上樹掏鳥,下河捕蝦,揚竿沾蟬……
他想起二兒子班侯,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慨,說話像放爆竹,他不會游泳,那一年竟跳進十尺深的葦塘,“咕嘟嘟”喝了個水飽,幸虧鄉親趕來搶救,才沒有掩死。有一次他騎毛驢,小毛驢驚了,把他摔了下來,腦袋上磕了一個大血包,他用小手捂著血包,竟咯咯地笑開了……
他又想起三兒子健侯,長得斯文,性格沉穩,倒像是書香門第裡出來的雅少年。不願扎堆聊天,喜歡獨自一人玩耍。他常常託著小腮整日思索。
他也想起武禹襄、法靜法師等眾多朋友……
楊露禪正陷入沉思之中,猛見前面有個黑影一閃,轉瞬不見了。他跑過去,只見有個人翻過了院牆。
是什麼人?莫非來了盜賊?
猛然,楊露禪聽得武館方向“劈啪”一聲響,閃起一道火光……
“著火了!快來人啊!……”楊露禪一急,竟忘記了忌諱,喊出了聲。
“啞巴”之謎破了。
楊露禪衝到角門處,一翻身躍上牆頭,只見陳長興的住房大火熊熊,濃煙滾滾。
楊露禪吃了一驚,他知道陳長興每日都在這屋裡午睡,他急急撲到陳長興的住房前,吁吁地喘著。屋門口、前後窗,火光映得通紅,濃煙夾著火焰撲捲過來。
“救命啊!”楊露禪又大聲喊了一聲,撲進屋中。
他在煙影火光中看到陳長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旋風般的撲過去,背起陳長興便朝外走。
轟的一聲,門前一根樑柱倒了下來,楊露禪躲過樑柱,衝過噼啪暴響的火焰,將陳長興背到院中。
這時,陳德瑚引著長工們趕了來。
“快拿水來!”楊露禪的大喝聲把眾人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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