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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德瑚進了鄭盈盈的房間,見她仍在熟睡,花朵般的身子蜷曲著,從繡花被下露出一條白嫩嫩的大腿。陳德瑚小心地把她的腿放進被裡,又走了出去。從遊廊往東院裡是飯廳,再過一間垂花門,便是一片閒房,那是子女們探親來時的住房。順著東邊界牆,向南有個箭道,由這一路出去,便是馬圈廚房,再出東首的牆門,便到了大門口。
陳德瑚出了門口,正見幾個長工圍在那裡,議論紛紛。
陳德瑚趕緊走了過去,正見雪地裡躺著一個人,面垢髮長,衣衫襤褸,凍得不省人事,旁邊揚著一個討飯的破碗和一根打狗棍。
陳德瑚見狀大驚失色,趕緊叫道:“你們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救人要緊,還不快把他抬進去!”
幾個長工七手八腳把這個人抬進大門,來到看門人住的房間,放到炕上。
“快端火盆來!”陳德瑚叫道。
一忽兒,一個長工端著一個暖烘烘的火盆進來,放到這個人的身邊。
“不要放得太近,放在屋角好了。”陳德瑚說著,奔到院內捧了一大把雪,回到屋內,在這個凍僵的人身上、臉上搓著。
又有一個長工端了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進來,放到桌上。
過了約有一頓飯的功夫,那個人慢慢甦醒過來。
《太極奇俠傳》第七回(2)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陳德瑚大聲問道。
這個人看到陳德瑚等人,哇裡哇啦,指手劃腳。
“老爺,他是一個啞巴!”一個長工道。
這個人支撐著爬起來,伸著雙手要出去,一忽兒做了個端的姿勢,一忽兒又做了一個拄的姿勢。
原來他在找討飯碗和打狗棍。
陳德瑚讓長工為他灌下薑湯,又叫人端了碗熱騰騰的雞蛋麵條。這個人如狼似虎地吞嚥著,眼淚簌簌而落。
陳德瑚又向他姓名和身世,他又是哇裡哇啦說了一大通,十聾九啞,他不僅是啞巴,還是個聾子。
這個人勉強下了炕,走了幾步,踉踉蹌蹌,歪歪斜斜,原來他還是個瘸子。
這時,陳德瑚的小妾鄭盈盈聞言也趕了來,他見這人雖然又聾又啞又跛,但是面容憨厚,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勸道:“德瑚,這冰天雪地的,若讓他出去,說不定會死在野地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如留下他幹些粗活兒,幹得好就長久留下來,幹得不好再讓他走也不遲。”
啞巴像是聽懂了鄭盈盈的話,呼的跳起來,搬起桌子,高舉過頂,表示他很有氣力。
陳德瑚道:“那就把他留下來,武館裡正好缺少一個幹活兒的人,收拾打掃,擦磨兵器,這些活兒也不算吃力。”
啞巴聽了,忽然搶上一步,跪下來,口中呵呵的,連連叩頭不已。
陳德瑚讓長工帶啞巴洗了澡,又給他換上新棉衣,新鞋襪,然後帶他到後院武館,教他收拾活計。
這個啞巴不是別人,正是楊露禪。他聽了那個少女的計策,換了一身破爛衣服,臉上塗了黑炭,黎明前便躺在陳德瑚家門前的雪地裡,裝成啞巴,混了進來。
長工帶楊露禪穿堂過院,來到一個角門,用鑰匙開了門,只見是一個大院子,兩側有一些房間。院內擺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箭、錘、抓、钂、鐮、槊、棍、棒等十八般兵器。
長工找來掃帚和鐵鍁,對楊露禪道:“啞巴,你把武館裡的雪掃一掃,再把十八般兵器擦拭乾淨,雪住了,陳老先生還要在這裡授徒哩。”
楊露禪二話沒說,拿起大掃帚掃起雪來。掃完雪,他又擦拭兵器,然後又逐一打掃房間。楊露禪見那幾間房屋陳設簡單,每間房屋都有一個土炕,桌椅茶具齊全。有的屋內擺著石墩、棉墊、石鎖之類的東西。唯有最北面一間房內,陳設雅緻,有一張軟床,被褥乾淨整齊,掛著白帳,案上放置文房四寶,一個雕花高瓦瓶內斜插一個雞毛撣子。案上還有紹興產的小泥壺,泥茶碗,壁上掛著一幅山水田園圖,寒舍炊煙,煙雲籠罩,山色迷濛,野鴨戲水。兩旁有一對聯,左聯是:看竹客來雙屐雨,烹茶聲細爐中雨。右聯是:尋俠客坐一庭秋,栽墨香生刀上春。
楊露禪猜想:這一定是陳長興的歇息之所。
正想著,那長工喚他去用飯,二人穿過幾道垂花門,來到一間大飯廳,只見有十幾個長工、丫環正在用飯。一個長方形飯桌,兩旁擺著木凳。長工招呼楊露禪坐下,幾個長工瞧著他,議論紛紛。兩個丫環注目打量楊露禪,吃吃笑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