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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薰香嫋嫋,溫軟得令人想起春天裡和煦的陽光。
三重華紗製成的簾帳層層疊疊傾瀉而下,為本就典雅華美的房間增添了幾分神秘,華紗之後站立的女子白色襦裙罩體,雪頸修長,肌膚如若凝雪,雙眸清亮堪比天邊璀璨星辰,當真是世間少見的絕色美人——這正是流川侯雲欺風的結髮妻子韓氏,人稱寒傾夫人。
百里逐笑難得乖巧地端坐在銅鏡之前,安靜讓孃親為其梳理頭髮。少女一雙黑眸注視鏡中二人,彷彿在認真思索什麼。
“大好年華,怎的如此不會打扮?這次回來,倒是又瘦了不少,這可如何是好?”寒傾夫人輕聲說著,纖纖玉手挽起女兒的烏髮,一點點梳的貼合,束成小小的髮髻盤在耳後,“在沉淵派修行也就罷了,回到家中也不知給自己添幾件好衣裳……”
輕輕在梳好的髮髻上插了支八寶碧玉簪花,寒傾夫人左右看看,又替百里逐笑掛上幾串銀質流蘇。
沉淵弟子都知,與那個吃喝玩樂不知節制的無良掌門不同,寒傾夫人素來節儉,衣著配飾也一向簡單。這番數落百里逐笑的話,卻是萬萬不像是她所言。
“孃親今日怎麼得空來替霜緋梳妝?封邑里的事情,不需處理嗎?”隨意應和了幾聲,百里逐笑扶了扶頭上沉甸甸的飾品,強壓下內心想將其統統拔下來扔掉的衝動,又道,“爹回來尋不見孃親,怕是要著急的罷?真是的,遲見一刻都不行,明明都老夫老妻的了……”
寒傾夫人笑笑,沒有說話,繼續幫她梳理。
察覺到兩人間的沉默,她尋著話頭,“青仔呢?”
“約莫是睡了。”女子垂著眼,低頭看她的神色彷彿是看著一件至寶,口中念道,“小孩子就是這樣,明明嘴裡說著‘要來安慰姐姐一下’,很努力地不讓眼皮合上,結果自己玩著玩著就睡著了……還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她輕笑著,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百里逐笑呆呆地從鏡中看著她,即便自己的容貌與孃親極為相似,然寒傾夫人那股渾然天成的冷豔氣息旁人卻是怎麼也學不來,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缺——而自己,卻是比寒傾夫人更加倔強,更加堅忍,更加驕傲……也更加冷酷無情。
被比喻成一把沒有鞘的劍,百里逐笑一點也不意外。
所以她註定沒辦法遇到一個男人,像爹愛她的孃親一般,愛自己。
“差不多也到出發的時間罷?每年這個時候,娘都要霜緋去凝冰谷探望的……今年也要去嗎?”忽然想起什麼,她轉過頭來,“去的晚了,弗叔又該等我了。”
寒傾夫人想了想,將髮髻上的一隻銀簪子拔出遞到她手中,“將這個帶去給弗惑,就說立夏之時
,請他前來沉淵一敘……就說,有要事商議,請他務必要來。”
“這是爹的意思嗎?”收好那隻簪子,百里逐笑仰起臉來,碰上寒傾夫人帶著疑問的目光時卻有些心虛地撇開,“……霜緋聽聞,爹和弗叔之間,因為孃的緣故,之前有些過節。此番邀約弗叔來沉淵山,會不會惹得爹不高興?”
“此番邀約弗惑,正是你爹的意思。”斂起之前的笑容,寒傾夫人語氣波瀾不驚,“眼下魔域進犯臨近,流川生靈必須儘快拿出應對之策。十年之後,修仙之人若當真與魔物激戰,妖族一支的歸屬所向,是極為重要的。你爹與弗惑之間的過節,都是舊時恩怨,不提也罷。”
“是嗎?舊時的恩怨,就能不用再提嗎?還是說……時間久了,可以慢慢遺忘一些人和事?”心底的一塊被傷疤被狠狠碰觸,
“其實,霜緋這幾年在塵世走動,也聽到很多爹與娘之前的事情:娘本是凝冰谷谷主,與弗叔自幼相識,是為了妖族才願意嫁到雲家聯姻的。而聯姻的物件,並不是我爹,而是爹的大哥;爹為了得到你,手刃自己的親哥哥,奪了流川侯的玉座,力排眾議,還拆了娘與弗叔的一段好因緣……”
百里逐笑越說聲音越低,這些事並非她親眼所見,只能聽著他人的描述,暗自猜測著曾經發生在流川大陸上的事情。
寒傾夫人面容平靜,靜靜聽著她的話,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娘,你愛爹麼?”深深吸了口氣,心底的疑問終於脫口。
“……什麼?”
“您與爹在一起,生下我與青仔……可是您,您真的愛爹麼?還是因為他是流川侯,您也是無奈之舉,才選擇了與他在一起?倘若我根本不喜歡楚四歌,可是他的臣服卻能為流川帶來祥和,爹是不是……還會為了修仙之人的利益,替我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