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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過紅木書案,感傷地碰觸著那張紫檀太師椅,順手將一管擱在硯上的狼毫掛回筆架。
就在這時,她寂寥的目光被桌上一隻方方正正的螺鈿玉匣吸引住了。
這是新添的物件吧?
匣子邊緣壓到了一角紙尖,她隨手將匣蓋掀起,想把那紙張妥善放好,眼神不經意地瞄到紙上墨字,腦子轟地一聲,胸口如遭巨拳重捶!
她慢慢抽出了那張紅紙,指尖劇烈顫抖著。
紅紙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並列著一男一女,兩個名字。
商無憂。
商無慮。
指尖的發抖漸漸擴大到全身,她身子搖晃了一下,及時扶住桌沿,下一瞬間,她將匣裡的那整疊紅紙全揣到面前,一張又一張,一個名字又一個名字,透過灼熱模糊的視線,深深烙印入腦海心口。
商行雲……商飛雪……商宙武……商宇秀……商平……商安……
原來,他也和她一樣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原來,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早已並非是個冰冷的談判籌碼。
那是她孩子,她的腹中骨血,她的心肝寶貝!
“平兒……安兒……”談珠玉緊緊地將紙壓在胸口,死命壓抑多時的巨大悲傷痛苦在這一瞬間盡數崩潰,她號哭出聲,“寶寶——我的寶寶……你回來呀,娘在這裡……你在哪裡?”
夕陽殘紅,晚風寂寂。
窗外,商岐鳳靜靜佇立在窗畔,無語,眸光悲傷憐痛地默默凝視著她。
第8章(1)
商岐鳳破天荒失眠了一整夜。
那撕心裂肺的陣陣悲泣聲不斷在耳畔響起。
她哭得脫力疲乏,昏昏沉沉,像只重傷的小獸般蜷縮成一團,懷裡卻死死攢著那疊紅紙,那副渾身冷汗溼透重衣的模樣,牢牢烙印在他腦海。
一股翻江倒海而來的陌生情緒,猶如荊棘藤蔓股緊緊勒纏著他的心,商岐鳳感到胸口異常發緊、糾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面容陰鬱壓抑。
“爺?”門外響起一個刻意壓低音量的輕喚,“您起身了嗎?”
“誰準你來打攪?”他低斥,口氣裡有一絲罕見的煩躁。
門外隨從一驚,惶恐道:“是、是,驚擾爺了,小的馬上打發玉姑娘回去——”
玉姑娘?
“慢著!”他心下震動,衝口而出,“讓她進來吧。”
“是。”隨從不敢有絲毫疑惑。
商岐鳳獨居的“鳳凰堂”寢室清幽寧靜,前廳寬敞開闊,鋪就天青老燒磚,鏤花雕窗寬大高聳,透光明亮磊落,四柱之下襬放數盆半人高的雪色曼陀羅花。
他負著手,眸光灼灼,卻又帶著一絲渴盼與憐惜地望著門外。
歷經羈水、小產、哀慟,那麼弱不禁風的身子卻承載了這麼多打擊與重創……不知她可有好些了?
“賤妾見過爺。”一個脆生生的嗓音清朗響起。
他目光復雜地直直盯著她。
出乎意料之外,她非但沒有一絲憔悴悲傷之色,反而周身妝飾珠翠,身著俏紅羅衣,美麗的鵝蛋臉上黛眉彎彎描,朱唇點點染,妝粉濃豔得勝過平常七分。
美得豔光四射,卻令他感到有種大相違和的怪異衝突感。
他注視著她,心下倏然一緊。
她精心妝點得嬌美無雙的臉脂粉上得太厚了,厚得彷彿想要掩飾住真正的氣色。
儘管晶眸水靈靈波光流轉,卻也藏不了眸底那一抹疲倦。
不知為何,昨夜緊緊糾結在他胸口的痛楚漸漸擴大。
“你找我?”他呼吸莫名停頓了一瞬,這才恢復如常。
“賤妾是來和爺做一個談判的。”談珠玉的眼神透著淡淡淒冷,語氣卻十分平靜。
“談判?”他深深凝視著她,心疼中透著隱隱不安。
“孩子流掉了,我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她迎視著他,坦白道。
他臉色微微一白,怒氣陡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爺聽得很清楚。”她冷淡地,一字一字地道:“這孩子原是我翻身的籌碼,只可惜,掉了。”
他耳際嗡嗡然,彷彿全身血液全往腦袋衝。
這孩子……對她而言僅是如此嗎?
不可能!
如果他未曾親眼見她悲慟欲絕的那一幕,或者他會相信,甚至視為理所當然。
商岐鳳直勾勾地瞪住她,試圖看穿她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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