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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元帝見夫人出神望著車外,髮絲隨風飛揚,一會兒遮了臉頰,一會兒沾了嘴唇,一會兒又飄到自己臉上,帶來酥麻癢意和幾縷清香,不知怎地,竟格外口乾舌燥。他抱起木沐,一點一點挪近了些,啞聲笑道,“雨大留客。拜這場疾風驟雨所賜,我與夫人又可以在路上多待幾個時辰。六日不見,卻彷彿已經過去許多年一般,夫人,咱們的婚事何時能提?你一日不答應,我一日心難安。”
關素衣猛然回神,這才發現忽納爾不知何時竟已貼著自己肩膀坐過來,濃烈的純陽氣息近在咫尺,很是燻人。她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問道,“你真要頒佈育民之法?《女戒》不過是權貴階級的自娛自樂而已,倘若讓老百姓看了去,只會嗤之以鼻。”
上輩子,除了極個別讀書讀壞腦子的儒生,真正接受《女戒》的平民其實沒幾個。受害的女子大多來自於上層社會。然而只要《女戒》存在一日,等和平到來,盛世持續,隨著儒學的不斷傳播,它的影響範圍只會越來越廣。或許數百年之後,全中原的女子都會像書中寫得那般,一輩子卑弱可欺,至死不得解脫。
即便口舌鋒利如關素衣,也只敢拿“從一而終”這一點說事,其餘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地種植在世人的骨血中。女子自古以來就是最卑微的存在,這是無法改變也難以推翻的現實。所以,哪怕將徐雅言批駁得體無完膚,她也沒覺得痛快多少,反而更為沉鬱。倘若可以選擇,來世她絕不託生為女子。
聖元帝察覺到她心情低落,輕輕握了握她指尖又剋制地放開,安撫道,“你不用在意世人的看法,只管活出自己的樣子來。倘若夫人真像徐雅言之流,一面輕賤自己,一面使出渾身解數往上爬,便不是令我神魂顛倒的夫人。我所愛慕的、感佩的、欣賞的,正是夫人的剛強與韌勁兒。”
見夫人蒼白的臉頰緩緩爬上紅暈,他溫柔一笑,“育民之法實則早已在起草修訂中,並非只為針對《女戒》而已。你可能無法想象,不過百年時間,這片土地便埋葬了十之七八的人口,又遺留下多少孤寡,倘若不以國法的形式強令男女婚配,鼓勵寡婦改嫁,人丁還會持續減少。今日,我親自為季婷準備嫁妝,送她出門,來日便會有更多孤寡找到活路。”
關素衣了悟,思忖片刻後又搖頭,“還有一個問題你想到沒有?如果寡婦都改嫁了,那麼前夫的孩子無人養育該如何過活?”
“那就鼓勵她們攜子改嫁,女子、孤兒,皆有田地可分。攜子改嫁者,落戶之後還可再分田地;幫助養育孤幼者,可以免除徭役賦稅。官府建立育嬰堂、善堂,救助相關人等。只要有心就能想到許多辦法,雖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卻可以保全絕大多數人的性命。施政者釋出的政令,並非每一條都是十全十美,在執行的過程中總會遇見或這樣、或那樣的難題,我只能一邊摸索,一邊學習,一邊糾正,只盼無愧於天下蒼生。”
關素衣定定看他一眼,真心讚歎道,“忽納爾,你是一位好皇帝。”
聖元帝耳尖微紅,語帶欣悅,“那是因為我有一位賢內助。”
“別胡說。”關素衣狠狠瞪他,卻沒料過了幾息,自己竟忍不住笑起來。聖元帝也跟著朗笑,猝不及防地湊過去,在她臉側輕啄,然後退開少許,表情回味而又壓抑,“夫人快些嫁給我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關素衣連忙把木沐從他懷裡搶過來,擋在二人中間。木沐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蹬著小短腿站起來,一人親了一口。尷尬的氛圍瞬間消散,三人相互對視,抿嘴偷笑。
暴雨很快停止,雨水匯成的泥石流沖垮了一條官道。馬車被堵在半路,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聖元帝原打算帶領幾位大臣去找老爺子修訂育民之法,見狀只好讓他們先行迴轉,自己則留下來開挖淤泥和岩石。
“要不咱們也回去吧?此處山體垮塌,隨時還會掉落碎石,極不安全。”關素衣勸阻道。
“皇莊裡雖然不缺吃食,但嶽祖父每遇雨天便關節腫脹疼痛,現在想必極為難熬。看這天色,恐怕還會下五六天雨,若是沒有御醫守護在側,又無法運送藥材過去,他得受多大的罪?”聖元帝一面命侍衛挖路,一面讓人回去傳御醫。
關素衣臉頰微微一紅,愧疚道,“我竟沒想起祖父的病,還得靠你提醒,真是不孝。”
聖元帝不以為意地擺手,“你是我的夫人,我盡孝也算是你盡孝,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關素衣心中暖滾,注視對方的目光變得更為溫柔。夫妻一體,這話說起來動聽,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更何況忽納爾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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