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4 頁)
拿起小茶蓋,在桌上輕輕拍了一下。
高大男子先是怔愣,隨後朗聲大笑,卻見她走出去幾步又轉過身,衝秦凌雲豎起一根食指,噓聲道,“今日之言,還望鎮西侯大人替我保密。”
秦凌雲略一點頭,就見她甩著寬大的廣袖,順著蜿蜒的樓梯,迤然遠去,窗外的冷風掀起黑紗一角,令其隱隱露出一截修長雪白的脖頸和半個小巧精緻的下巴,一縷烏黑髮絲被風兒撩入緋紅唇瓣,輕輕銜著,粉色舌尖微露一點丁香,似要將它推出去,又似要將它含入更深,只這驚鴻一瞥,尋常細節,已是動人心扉,奪魂攝魂。
高大男子憨厚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再回神時,伊人已經遠去。幾名侍衛連忙招手讓店小二把撤掉的屏風重新豎起來,隔絕了這方天地。
“關素衣,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關素衣!”此時,男子哪還有半分九黎族口音,雅言說得比土生土長的燕京人還流利。他大馬金刀地坐下,舉起茶杯淺飲,微微眯起的鳳眸中霸氣彰顯。
若關素衣還在此處,恐怕會被他陡然鉅變的氣勢驚住。
“你之前不是說關老爺子的孫女跟他一樣,也是滿口的之乎者也,仁義道德,酸得掉牙嗎?怎麼真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秦凌雲取出一顆佛珠投入茶杯,幸災樂禍地笑了。便是他已心有所屬,也不得不承認關素衣是個知情識趣、見識卓著、言語詼諧的妙人,與她相處樂呵極了,也輕鬆極了。而眼前這人最喜漢學,也最愛與人探討漢學,卻不知陰差陽錯間,竟把最合他心意的解語花讓給了旁人,這會兒該後悔了吧?
高大男子,也就是白龍魚服的聖元帝,心情確實有些微妙。但他強橫慣了,竟不懂“後悔”為何物,只心間阻塞了片刻就恢復如常。
“想來她礙於孝道,並不敢直述心胸。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對儒學頗不以為然。關齊光的孫女竟不喜儒術,好笑,著實好笑!”聖元帝想一回笑一回,心情大好之下命侍衛拿來兩壇烈酒,拍開封泥豪飲。
秦凌雲也笑了,向店小二要來一口大碗,徐徐滿上。
二人略坐片刻,忽見聖元帝拍桌嘆道,“不好,方才竟忘了邀她明日再來。她若不來,我何時才能聽下回分解。待會兒回去,你就用鎮西侯的名義給她發一張帖子,務必得將她請出來。”
秦凌雲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提點道,“陛下,您微服出訪究竟是為了誰,該不會這會兒已經忘乾淨了吧?”話落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一粒佛珠。
“我沒忘,待到九日後再看。”聖元帝想起關素衣對徐廣志的評價,本就不怎麼熱切的招攬之心,此時已淡去八·九分。既已抬舉了關家,也就沒必要再樹一個標杆。
二人酒足飯飽之後悄然迴轉,在宮門前分道揚鑣。聖元帝龍行虎步入了未央宮,扯掉絡腮鬍子,露出一張剛毅冷峻的面龐,白福等人連忙迎上去為他寬衣解帶,擦拭風塵。
他迅速換好常服,命人將存放史書的箱子搬過來,打算挑燈夜讀,卻只看了兩頁便覺興味索然,終不如關素衣口述的那般精彩。怔愣間,與那人暢談的一幕幕開始在腦海中浮現,許多被忽略的細節,此時竟變得格外清晰,亦格外觸人心扉。
雖然礙於冪籬看不見樣貌,但她是如何婉轉輕笑;又是如何捧著茶杯慢慢在掌心轉圈;更是如何伸出如玉般白皙的食指,隔著黑紗抵住唇瓣,將它壓出一個柔軟的小凹痕;及至她迎著冷風離去時的半張容顏,都被專注的回憶一遍一遍放大,一遍一遍品味。
聖元帝不知不覺入了迷,卻在此時聽見殿外傳來尖利的通稟聲,“陛下,葉婕妤在外求見。”
所有既隱秘又透著爛漫色彩的畫面,霎時間碎成片片。聖元帝放空的雙眸迅速聚焦,沉聲道,“讓她進來。”而後,他就拋開了這陌生至極的,亦是剎那間的悸動,彷彿之前的沉迷與失神從未發生過。
22、才女
葉蓁緩步入殿後尚來不及行禮就被聖元帝扶了起來,溫聲道,“大冷的天兒你不在甘泉宮裡好好待著,出來作甚?小心凍病了。”
葉蓁擺手正想說幾句,卻忽然咳嗽起來,蒼白臉頰因此染上一層緋紅,看著著實可憐。聖元帝忙把她拉到榻上落座,命白福再添一個火盆。咳了許久,葉蓁總算緩過氣來,瞥見擺放在腳邊的箱子,笑道,“陛下,您在看書?晚上燭火昏暗,對眼睛不好,不若臣妾幫您讀幾段。”
“你怕燭火傷了朕的眼睛,就不怕傷了自己的眼睛?況且你方才很咳了一會兒,正該好好保護嗓子。”聖元帝從白福手中接過大氅,披在葉蓁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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