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那裡,隻眼睜睜看著他漸行漸遠。
她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才攔了計程車回家。
到家後她放水洗澡,水正“嘩嘩”地響著,她有點發愣,有單調的聲音一直在響,她想了半晌才記起來是電話,彷彿腦子已經發了僵。一直響,她想電話響自己應該怎麼辦呢?電話響了應該怎麼辦呢?終於想起來應該去接電話。她跌跌撞撞走出來,被地毯上的小豬抱枕絆倒,猛一下子磕在茶几上,頓時疼得連眼淚都快湧出來,只看到來電顯示,顧不得了,連忙抓到聽筒。
“曉蘇?今天天氣預報說有寒流降溫,你厚外套還沒有收起來吧,明天多穿一點,春捂秋凍,別貪漂亮不肯穿衣服。”
“我知道。”
“你聲音怎麼了?”
“有點感冒。”
杜媽媽頓時絮絮叨叨:“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吃藥了沒有?不行打個電話給小邵,看看需不需要打針?”
“媽,我煤氣上燉著湯,要漫了,我掛了啊。”
“嗐!這孩子做事,著三不著四的!快去快去!”
她把電話掛上,才發現剛才那一下子,摔得手肘上蹭破了整塊油皮,露出赤紅的血與肉,原來並不疼。她滿不在乎地想,原來並不疼。
洗完了澡她又開始發怔,頭髮溼淋淋的,應該怎麼辦?她有點費勁地想,吹乾,應該用電吹風,好不容易找到電吹風,拿起來又找開關,平常下意識的動作都成了最吃力的事,她把電吹風掉過來翻過去,只想,開關在哪裡呢?為什麼找不到?
最後終於找到開關,風“呼”一下全噴在臉上,熱辣辣的猝不及防,眼淚頓時湧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浴室哭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四個小時,手肘上的傷口一陣陣發疼,疼得她沒有辦法。這樣疼,原來這樣疼……她嚎啕大哭,原來是這樣疼……疼得讓人沒辦法呼吸,疼得讓人沒辦法思考。她揪著自己的衣襟,把頭抵在冰冷的臺盆上,這樣疼……從五臟六腑裡透出來,疼得讓人絕望。她嗚咽著把自己縮起來,蜷成一團縮在臺盆旁邊,很冷,她冷得發抖,可是沒有辦法,除了哭她沒有別的辦法。她錯了,錯得這樣厲害,她不知道會這樣疼。可是現在知道了也沒有辦法,她縮了又縮,只希望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要不就永遠忘掉邵振嶸。可是一想到他,胸口就會覺得發緊,透不出氣來,這樣疼,原來這樣疼。只要一想到他,原來就這樣疼。
她高燒了一週不退,傷口也感染了,她起初不管不顧,還堅持去上班,最後燒得整個人都已經恍惚了,手也幾乎無法動彈,才去了社群醫院。醫生看到她化膿紅腫的傷口,立刻建議她轉到大型綜合醫院去,她只是怕,最後實在捱不過去才去。幸好不是他的醫院,跟他的醫院隔著半個城市。
可還是怕,怕到見到穿白袍的醫生就發抖,她怕得要命,怕到眼淚隨時隨地會掉下來。
要把傷口的膿擠出來,把腐肉颳去。
替她處理傷口的護士非常詫異,說:“你怎麼拖到現在才來醫院?你再不來這手就廢了!”然後又說,“你別動,有一點疼,忍忍就好了。”
忍,她拼命地隱忍,這樣疼,原來這樣疼。疼得清晰地覺得那刀子在傷口上刮,疼得清晰覺得那剪子剪開皮肉,可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手指深深地掐入掌心,只麻木地想:還得有多久,還得有多久才會結束,還得有多久才會不疼?
每天三四袋點滴,燒漸漸退下來,手仍舊不能動彈,每天換藥如同受刑,她倒寧願這種近乎刮骨療傷的殘忍,總好過心口的疼痛。
有天半夜她睡著,迷迷糊糊電話響了,她拿起來,聽到熟悉的聲音,只喚了她一聲“曉蘇”。她以為是做夢,結果也是在做夢,電話幾乎是立刻就結束通話了,她聽著那短促的忙音,想,原來真的是做夢。
她躺下去又接著睡,手臂一陣陣發疼,實在疼得沒有辦法,只好起來找到芬必得。吃一顆還是疼,吃了兩顆還是疼,她神使鬼差地把整盒的藥都掰出來,小小的一把,如果全吞下去,會不會就不疼了?
她把那些藥囊放到了嘴邊,只要一仰脖子吞下去,也許永遠就不疼了。
猶豫了好久,她終於狠狠地將藥甩出去,膠囊落在地上,彷彿一把豆子,“嘣嘣”亂響。她倒下去,手還是疼,疼得她幾乎又想哭了。她用很小的聲音叫了聲:“邵振嶸。”
黑暗裡沒人應她。
她疼到了極點,蜷起來,把自己整個人都蜷起來,終於慢慢地睡著了。
再次見到杜曉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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