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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了自己手裡的槍,“你仔細看看,我現在握槍的位置在哪裡。”
姬野詫異地發覺,老人握槍的位置赫然已經移到了距離槍尾尺半的地方。老人的槍是長達八尺的長槍,握槍在尺半,就只剩六尺五寸的長度在手,這是用槍的忌諱。虎牙尚有七尺的長度,姬野永遠握在槍尾,把長度儘可能地留給敵人。
“你有進步,只是你還沒有感覺出來。第一次和你試手的時候,我是握的槍尾。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都想把長度留給敵人,避免對手攻到自己的身邊,可以提前擊殺。可是變化之槍的與眾不同,是槍越短,防禦的力量反而越強。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用的是一支四尺的短槍,能真正操縱八尺的長槍,我用了三十四年。可是你現在的突刺果真越來越快了,我不得不改變握槍的位置。”
“那……”姬野瞪大了眼睛。
“對!你想得不錯。我的防禦最強的時候,是當我握著槍的中段。那時候我等於握住了兩柄四尺的短槍,組成羽族槍術中最強的防禦‘雙蘿曼單手陣’,那個時候你如果還能突進我的防禦,你才真正變成了我的敵手。”
“雙蘿曼單手陣?”姬野盯著老人手裡的長槍出神。
“那是羽族斯達克城邦銀樺團武士們最得意的武術啊。當五十個以上的人可以用熟雙蘿曼單手陣的槍術時,他們會組成龍座雙月之陣,堪稱無敵的防禦,”老人沉默了一下,“不說這個,這些天你進了東宮軍營,也不必常來了,我能夠教你的東西並不多。槍術,說到底只是一種殺人的技巧,你若是沒有親身上陣殺人,始終不會明白其中最精深的東西。”
“我什麼時候可以學會焚河呢?”
老人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並未回答他的問題,“東宮的孩子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沒有!”姬野搖頭。
“撒謊!你身上總是一塊青一塊紫,難道我看不出來麼?”老人一扯他的衣領,露出的胸口上纏著繃帶,繃帶邊的皮下也是烏青的淤血。
“我也不在乎!”姬野冷冷的,“我受傷,他們比我還要慘。現在他們十個人打我一個,等我學會了焚河,我可以打二十個人、三十個人,再多的對手我都不怕了!”
老人猛地皺眉,海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利光,“這不是一個武士應該說的話!難道你練槍,就是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姬野呆了一下。
“你手裡的是毀滅之槍,斷一切路,殺一切人!你學會了摧城,下面就要學會焚河,然後是碎甲和心狼,你學會的槍術越多,你手中的力量越大,”老人咄咄逼人,“可是你想用這些力量做什麼呢?只是你自己的榮耀和勝利,不被人欺負?”
第二章 劍七(2)
他忽然抓起姬野的手,用力之大讓姬野都覺得疼痛難忍。
“我的一生都無法贖完自己的罪孽,我不想你的未來和我一樣,”老人把自己手上的扳指和姬野的扳指湊在一起,“我們的手拿起武器,我們不怕死在戰場上!難道不是我們有非要這樣做的理由不可麼?你為了什麼?為了錢?為了地位?或者為了榮譽?那樣你根本不配戴天驅的扳指!”
他甩掉姬野的手,坐回石頭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姬氏一脈,自古就是瘋子,你是我的學生,我不希望你也是。回去想想我說的話,最近我有些事情,你不要來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姬野不解地看著忽然發怒的老人,也只能退後行了一個禮,轉身出門去了。他的背影消失,老人才抬頭看著門邊,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求見先生。”有人在門外低聲說。
老人的瞳孔忽然放大了,整個人彷彿落到了冰窖中。他攥緊槍柄,全身繃得像是弓弦,猛地擰頭去仰望空中那輪瑩白的滿月,預備要去迎接那些呼嘯著刺落的銀色羽箭。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那些月下的飛影,從地面上看去,他們像是羽翼最潔白的大雁,可是他們所到之處,留下的總是染血的羽毛。
可是一切都還是靜悄悄的,月光寧靜柔和地照在周圍,並沒有如他所擔心的那樣出現殺人的白羽。
一隻手把一封信插在了門上的縫隙裡,手的主人並沒有現身。
“這是我的名刺,希望翼先生能夠抽空見一見後學。”遞名刺的人聲音漸漸遠去,分明他遞完名刺說著話就退了出去。
老人定了定神,緩步接近門邊,抽下了信封。那是一封樺皮紙的白色信封,開啟來,所謂的名刺只是一頁沒有字的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