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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祥伯說:“我困不著。”
老乸子問:“做嗎困不著唦?哪裡不舒服啊?”
宗祥伯說:“沒有哪裡不舒服,是愁雙搶的事情。”
老乸子說:“雙搶的事情,有嗎著愁的呢?年年搞起在。”
宗祥伯說:“怎麼不著愁呢?要用動和添置那麼多東西,哪來這筆開支?”
“你添置些嗎東西,要好多錢?”
“要添些籮筐,撮箕,鐮刀,篩子,簟子這些農具,還有大宗如農藥,化肥,請人斢工的伙食開支等。估計少說也要三四百塊錢。現在屋裡只要有六七十塊錢,三尺梯子架屋簷,還差一大截呢。”
“是啊,東西買齊,是還差得遠。怎麼辦?把幾隻雞乸和鵝都賣掉。”
“那點東西,圇是胡椒也不辣湯。”宗祥伯停了一刻,嘆了聲氣, 說:“老乸子,我想把那頭架子豬賣掉,你的意見如何?”
老乸子半天沒有作聲。宗祥伯以為她又睡著著了,用眼睛瞟了她一眼,憑著窗外朦朧的夜色,看見老乸子醒著,睜著淚光閃閃的眼睛,望著黑暗的屋頂。他知道老乸子捨不得賣。但有什麼辦法呢?他用手拐輕輕地挘Я藪'老乸子,問:“把豬賣了啊?”
老乸子在黑暗裡揉了揉眼睛,說:“那豬剛長好架子,現在正在上瞟,賣了多可惜呀!”她放了聲長氣,“現在上場,可能不值什麼錢。我想暫時莫賣,問別人打個短挽,等穀子收了,量脫幾擔,得錢就還人家。你看這樣行嗎?”
宗祥伯說:“能借得到好是好。但現在大家都是樓板上鋪簟子,隔不得好遠。那麼一大筆錢,不是個小數目,你要人家有啊,即使有也要人家肯借呀?”
他們兩默算了一下子,村子裡有錢的幾戶人家。默來默去,其他幾乎,有的也不多,只有劉光漢才算真正的有錢。
第30章、籌備(2)
宗祥伯說:“哼,他那裡有錢,莫說他不肯,就是肯借,我也不要。我嫌他那錢骯髒。他那錢不都是吃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嘛。霸佔煤礦,亂收稅費,貪汙公款。他那錢乾淨啊?”
“那怎麼辦呢?”
黑暗裡,倆老口子,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老乸子說:“孩子他爹,聽說鎮裡信用社可以貸款。我們去貸點。”
“你呀,是夢裡吃糖想得甜。”
“何故呢?報紙電視上不都天天在喊支農嗎?為人民服務嗎?”
“那是在搞宣傳。報紙電視講的和實際是兩碼事。這你都信啊?現在的銀行信用社都市場化了,他們嫌貧愛富,為有錢人服務。哼,他娘當婊子,名堂好聽,拿人民做幌子,為人民服務說得好聽,為人民幣服務。你沒有關係,送不起禮,你不給回扣就莫想那門子事情。”說完他乾咳幾聲,“老乸子,我們夜裡想起千條路,但日裡只有一條路。我們莫想那麼多了,也沒有想頭。打鐵要鐵砧硬。俗話說‘求人不如求自己。’把豬賣了算了吧?我曉得你心裡難受,捨不得。那有什麼法子呢。等早稻收回來,我們賣脫幾擔穀子,再買條豬進來,喂肥過年也還來得急,就是虧點兒本也就算了。”
老乸子又沉寧了。雞叫三叫了。窗外樹木已現出了青灰色的暗影,黑魆魆的屋裡也開始清晰起來。隔了半晌,老乸子說:“我確實是捨不得,我天天看著它,摸著它長大。現在才六七十斤毛食,好聽話啊,又不打欄,又不挑食,毛色油茂了。我實在捨不得哪!”說著她喉嚨硬了,悄悄地掉下了幾滴眼淚。
宗祥伯聽了,發著火,大聲地說:“它是頭豬,又不是條人,有什麼捨不得的。是豬要緊,還是人要緊?賣頭豬就這樣那樣,真是婆婆媽媽,囉哩囉嗦得很。”
老乸子被宗祥伯,平白無故地兇狠嚷了一頓,傷心地說:“你不要那麼惡厲了,我長年累月地累死累活地做,還做得不是嗎?跟著你,我這一輩子莫得個好日子過?還動不動就紅睛捽眼的,這日子我不想過了。”說著說著悽惶地哭了起來。啟南和桂翠聽到爹媽那邊有哭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得都爬起來了,趕過來一問,才知道兩位老人為籌劃雙搶的錢發生了口角。
桂翠心想父母偌大的年紀了,為了子女,為了生活,成年累月地忙碌勞累著,還隆日隆夜地為這個窮家操勞,一刻也沒得過清閒。即是他們把子女盤養大了,也沒過上一天的安心日子。想到這裡,她心裡一陣難受,不禁眼眶子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滾落下來。她強忍著不哭出聲,趁著黑暗悄悄抹掉眼淚,勸著父母說:“爹孃,莫慪氣了。這都是我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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