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三(第2/2 頁)
忽然就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這種任性的衝動非常危險,對產屋敷耀哉——對鬼殺隊那邊的所有人都極其不負責。
鬼舞辻無慘有多個心臟和大腦,就算被砍斷脖頸也不會立刻死去。他可以擬態成其他生物的模樣,完美地混跡在人群當中,時隔四百年好不容易被捕捉到蹤跡,不能因我一個人就讓所有人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我需要找到鬼舞辻無慘除陽光以外的弱點,儘管那種東西可能並不存在。
我不知道他現在對我的身份懷疑到了什麼地步,但我需要他保持這份疑心,這樣他才會繼續出現,好讓產屋敷耀哉把握他的行蹤。
所以我讓他一路將我送到獨棟的町屋門口。我住在三樓朝南的房間,房東先生這個時間估計已經睡去,黑漆漆的一樓沒有任何燈光的影子。
“就到這裡吧。”我停下腳步,“您不需要再送我了。”
電車的鐵軌伸向遠方,穹頂的西式建築沉默地矗立在飛雪中,光芒黯淡的街燈低著頭顱。我看向鬼舞辻無慘,非常平靜地告訴他:“請您回去吧。”
他最近頻頻出現在咖啡館,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我覺得他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人類的偽裝,但我無法理解他最近的行為。
細白的雪花落到鴉黑的發上,鬼舞辻無慘站在那裡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露出有些奇怪、有些令人脊背發涼的笑容。
他輕聲對我說:“你確定?”
“你的妻子還在家裡等你。”我提醒他。
他應該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聽說,最近的治安不太好。”面目英俊的男人溫和地說,“至少,請讓我看著你進屋。”
理智告訴我不應該開口,但是人類對於死亡本能的排斥——那種剎車般的東西——屬於我的很早以前就不再起作用。
“什麼意思?”
“你聽。”
一開始我什麼都沒聽到。
黑夜寂靜,雪花飄落無聲。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哪裡不對,但我找不到這危險的根源,直到我聽到了滴水的聲音。
沒有亮起燈光的町屋內,和水珠滴在水槽裡的清脆聲音不同,凝結的液體啪嗒一聲,滴落在冰涼的木地板上。
捕捉到後,微弱的聲音在黑暗的寂靜中不斷放大。
啪嗒——
黏稠的液體慢慢凝結,被自身的重量牽引著,從高處落向地面。
啪嗒——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不斷重複著,彷彿水珠不斷滴落。
我忽然就知道那聲音的來源是什麼了。
我轉身跑向玄關,一把拉開木門,黑漆漆的走廊裡沒有點燈,我跑上樓梯,沒跑出幾步,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膝蓋磕到臺階上,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撐住臺階時摸了一手的血。
一手的血。
沿著臺階不斷滴落下來的血珠,來自一截已經被啃得看不出原樣的斷肢。
二樓傳來的動靜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什麼生物正在進食時發出的聲音。
我一動不動地坐在樓梯上,彷彿坐了許久,彷彿只是怔了一瞬,我取下挽發的簪子,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
咀嚼血肉的黏稠聲音,撕扯筋骨時牙齒磨合發出的響聲,這都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曾經是我噩夢每一部分的聲音。
和室半敞著隔扇,房間裡的人死去已久,今天早上還笑呵呵地和我道別的房東先生,只剩下半邊臉還連在脖子上。
那隻鬼彷彿沒有看到我的存在,繼續埋頭啃食血肉模糊的部分。
“很遺憾,我們似乎來晚了。”背後傳來溫雅低沉的聲音,鬼舞辻無慘握住我捏著髮簪的手,動作自然地將我圈進懷裡。
他的胸口比雪花覆蓋的岩石還要堅硬冰冷。
“別怕。”
那道聲音壓抑著扭曲的笑意。
本來還在進食的鬼,在鬼舞辻無慘出現的那一刻就停下了動作。
世界彷彿被按下暫停鍵,那隻鬼低著頭顱,一動不動地緊緊貼著地面,微微顫動的身軀似乎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無慘輕笑著說:
“不過,你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呢。”
握著我手腕的力道,力氣大到我的腕骨都痛了起來,彷彿錯位的骨縫都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為什麼?”
蒼白的手背上浮起青筋,他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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