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一(第2/2 頁)
微微的紅暈,輕輕閃躲的眼神含著期待,幸福的味道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連外面陰雨連綿的天氣都似乎不再晦暗。
我說,好。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似乎都一個樣。她笑嘻嘻地跟我道了聲謝,末了還不忘八卦一句:
“阿朝沒有心上人嗎?”
我慢慢繫好圍裙。
“沒有。”
“誒——”她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為什麼?”
自由戀愛還是一個新概念。在淺草工作的女性大多來自外地,沒有家族的各種束縛,也沒有早早訂好的婚約,在戀愛方面要自由得多。
大概是附近紅燈區的影響,淺草的女性名聲都不太好,社會也不太看得起在咖啡館工作的侍女。
但是我喜歡這份工作,也喜歡滴漏式的咖啡悠長的苦澀香氣。社會的眼光與我無關,那種東西反正過了幾十年又是另一副模樣。
“沒有為什麼,太麻煩了。”
“可我看松本先生他……”
“工作的時候可別分心了,春子。”
“……都說了多少次了,我的名字是洋子!”
下午兩點,在銀行工作的松本先生準時踏入咖啡館。
他總是西裝革履地出現在門口,好像剛剛從鹿鳴館赴宴歸來,等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那價值不菲的行頭上,這才朝我微微頷首,由我將他引到窗邊視野最好的位置上。
他今天換了袖釦。點餐期間,他調整了好幾次袖子的長度,讓雕花的金屬袖口更好地展現在咖啡館微黯的燈光底下。
“先生,您是手痠了嗎?”
我露出應侍生的職業笑容,親切地出聲詢問。
洋子在我背後發出同情的笑聲,她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轉身繼續擦她的桌子。
那張可憐的實木桌子,再被她那麼擦下去,估計木頭的紋理都要被擦沒了。
松本先生露出有些侷促的表情,他輕咳一聲:
“不,我沒事。”
咖啡館下午的時間總是走得緩慢悠閒,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窗沿,好像一首異國的鋼琴曲。
松本先生喝完咖啡,看完今天的報紙,又將昨天還未撤下的報紙看了一遍。但銀行的工作還等著他去處理,他不得不帶著遺憾站起來,慢吞吞地拿出雨傘,理了理領口,這才走向門邊。
“感謝您的惠顧。”
我覺得松本先生的眼光不太好,但我覺得他遲早會清醒過來。
所以我什麼都沒做,只是盡職地扮演著應侍生的身份,一動不動地守在我的崗位上。
“你是「難攻不破」的大阪城嗎?”洋子似敬畏、似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在銀行工作的高材生哪裡不好了?”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只是不打算結婚而已。”
眼見洋子還有要八卦下去的勢頭,我捏住她的嘴:“因為大阪城不需要結婚。”
洋子瞪著眼睛看我,我鬆開手,她冒出一聲小小的嘀咕:“……可最後不還是陷落了嘛。”
“……洋子,你約會要遲到了。”
她立刻跳起來,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嗖地一下就沒了人影。
傍晚時分,雨勢漸弱。
街燈亮起,朦朦朧朧的光輝氤氳在水霧裡,好像浮在海面的一彎月亮。
外面的世界水霧濛濛,咖啡館內瀰漫著暖色的燈光。
留聲機換了一首曲子,歌聲沙啞柔曼。我端著客人點的黑咖啡回到大廳時,發現靠窗的座位多了一家三口的身影。
背對著我的女性穿著優雅的洋裝,耳垂綴著潔白的珍珠,烏髮鬆鬆挽起,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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