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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楠木柱樑和手工精湛的門窗以木材的原色顯示著莊嚴。一張數十丈長寬的巨大布匹掛在大殿的正面,被石門開啟而透進的風掀起,彷彿海浪那樣震盪著,它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可是經歷過多年之後泛起歲月的淡黃,上面又滿是深褐的印記,凌亂地分佈著,看不清是什麼圖案。
“陰殿”,呂歸塵想起了路夫子說過的,這是下唐百里氏陵墓的陰殿,供奉著無數死去的祖先。
光源是廣場正中的油燈。呂歸塵不知道這些燈已經燃燒了多少年,靜靜地照亮這片死者的殿堂。每一盞燈都只有豆大的火苗,而盛著燈油的,卻是兩個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瓷缸,上百個這樣的瓷缸聚在一起,星星點點的光才亮得足以照花人的眼睛。
“這些燈……還燃著?”
姬野點點頭:“書上說過,是萬年燈,一缸清油裡面混一升鮫人身上煉出來的鮫油,一根燈芯,可以點上幾千年都不滅。”
“姬野阿蘇勒,你們看見什麼了?”羽然一手握著姬野,一手握著呂歸塵,只是不敢睜眼。
呂歸塵略略回頭,看見那雙熟悉的黑瞳。姬野的目光平靜而警惕,默默地看著前方,而後衝呂歸塵搖了搖頭,目光微微閃向自己的身後。呂歸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哆嗦了一下,點了點頭。
石門外面的地面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或許五十具,或許一百具,甚至更多,他不知道。已經乾透的血跡潑灑在磚石地上,幾乎無處不是紅黑的斑點。那些屍體像他們在甬道中遇見的一樣乾癟,他們分明是死去很久了,可是卻不腐爛,保留著臨死的慘狀,多數屍首都從頂門被劈了開來,偏差了少許的從肩膀斬下。呂歸塵不敢相信是什麼人擁有這樣可怕的刀法,能把人從正中劈成兩片。
他想起在另一片黑暗中的老人,想起在草原上自己對著那頭狼王揮出的一刀。
他已經猜到了這一幕,姬野踩到的那個死人,他也踩到了。他明白姬野要扔掉蠟燭的原因,這樣羽然才不會驚惶失措地奔逃:而姬野要走在最前面,是因為只有這樣他每次踩到屍體才能繞開。呂歸塵的心裡對這個朋友忽地充滿了敬意,姬野那對黑瞳中的堅定讓他不那麼恐懼了。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衝著姬野點了點頭。
“羽然,我們往前走,”姬野的聲音低低的,他推著羽然的肩背,“不要回頭!”
“幹什麼?”羽然不甘心地扭著,姬野雙手按住了她的面頰不讓她扭頭。
“往前走。”
“阿蘇勒你怎麼了?”羽然瞥見一旁的呂歸塵,他正看著自己的背後,渾身不住地抖著。
“快……快走!”呂歸塵攥著刀柄的力度像是想把它拗斷。
“你……”
三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羽然聽見了背後傳來的聲音。低低的像是一隻破布口袋裡漏出的風,又像是人極度疲憊時候的喘息,隨即她聽見了腳步聲,可是重得奇怪,像是走路的人穿了鐵鞋那樣。她能感覺到姬野的手上也冷了,恐懼像是鋪天蓋地的大網罩住了她。她幾步竄進了那些萬年燈的光明裡才敢回頭。
她忍不住驚叫起來。
她看見了滿地的屍體。可是這還不是最令她恐懼的,最可怖的是那些灰黃色的乾屍緩緩地坐了起來,他們已經乾枯的眼睛也在緩慢地轉動,最後轉向了有光的方向。他們一一地站了起來,向著這邊挪動了,腳步極慢又極沉重。一具屍體的右臂連著一半的肩膀被砍下來,只剩下少許皮肉連在身上,他的右手上還握著鐵刀,走起來那柄鐵刀就拖在地上叮叮噹噹地響著。
“跳屍……真的是跳屍!”羽然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地獄。
“把門關上!”姬野一把扯開她,撲上去使勁地推門。
呂歸塵也幫著他上去推門,可是剛才觸手洞開的石門這時候卻像是開玩笑一樣死死地澀住了,根本紋絲不動。兩個人都是滿臉的冷汗,眼看著那些行屍緩緩地逼上來了,已經能夠看清他們乾枯的眼珠嵌在同樣乾癟的眼眶裡,彷彿一隻只脫水的黑棗一樣。
“都跟我來!”羽然喊了一聲。
兩個男孩遲疑了一下,明白了羽然的意思。三個人一起奔向最近的那盞萬年燈,三個人的力量勉勉強強可以把上百斤的油缸托起來,挪動到門邊。燈芯上的火苗沾到了油麵,整缸油烈烈地燃燒起來。姬野一槍敲碎了油缸的邊沿,燃燒的燈油汩汩地在門口流成一灘,最後他飛起一腳,把整隻破缸也踢了出去。
為首的行屍已經到了門前,被燈油潑上的行屍愣了一下,彷彿意識到了疼痛,退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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