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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新帝的想法,只是缺乏一個挺身一呼的人。而幽長吉在此時出現了,他不但是天驅的統領,而且是世家的後代,幽氏至今在雲中一郡還有很大的勢力,是僅次於雲中葉氏的大貴族。另外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幽長吉的妻子,複姓百里。”
“百里!”
“你猜對了。幽隱的母親,是百里景洪的親侄女,所以率先支援幽長吉的,就是百里景洪,而幽長吉一路南下,最終就是要找百里景洪尋求支援。但是幽長吉沒有料到他會被天驅的宗主會驅逐,更沒有料到帝都的百里氏家主百里長青的反應遠遠超過他的預料。在他還做著聯盟諸侯的大夢時,帝都的使者早已帶著百里長青的親筆信快馬趕到了諸侯的都城,分別和諸侯談判。這就是有名的‘君臣三約’,皇帝和諸侯達成了默契,諸侯擁護皇帝的正統,皇帝僅維持兩萬人的羽林天軍,同時把稅賦降低到開國的程度。諸侯達到了目的,而帝都的廷尉正在南淮等著他的到來。”
“是……百里景洪出賣了他?”
翼天瞻無聲地笑:“還能是誰呢?擁護皇帝的正是百里家主家的主人百里長青,而分家的百里景洪難道會站在一個落魄的武士一邊麼?”
息衍把信箋遞了回去:“為了這柄劍,這一路血腥滿地,那麼多涉死的努力,死了那麼多的人,只是為了一個瘋子對於新時代的痴想麼?”
翼天瞻把信收了起來:“幽長吉之所以有舉兵起事的心思,是仗恃著他左右手的一對刀劍,左手的影月裡藏有諸侯的名冊,右手的蒼雲古齒劍是開啟天驅武庫的關鍵。他以為只要有了這兩者,大可以陳兵天啟城下,建立屬於他自己的國家。但是他的愚蠢在於,無論是諸侯手中的強兵,還是天驅的武器,都並不屬於他。他只是諸侯掌中的一個傀儡,諸侯要靠他去開啟天驅的武庫,可憐這樣的一個傀儡,卻以為他是一切的主人。”
兩個人靜了下來,雲影慢慢地移了過來,魚兒都沉了下去。息衍低頭看著水面,靜靜地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你很喜歡看魚?”隔了許久,翼天瞻問。
“我只是想幽長吉是不是就像這個池子裡的魚,以為自己遊在大海里,其實只是有人挖給他的池塘。可是他還夢想著在這片‘海’裡掀起浪花。”
“你在想我們是不是也一樣遊在別人挖的池塘裡?”
“其實我是想……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真正應該仇恨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叼著煙桿看魚。陽光投下的籬笆影子漸漸地東移,又漸漸地長了,漸漸地日光晦暗下去,周圍的一切變得灰濛濛。菸絲燃盡了,兩個人叼著冷卻的煙桿繼續看魚,
風吹皺了水面,細密的雨絲灑了下來,濺起的水花在水面上跳躍,無數的漣漪最後混在了一起。兩個人遮著頭跑回了屋簷下,雨一時就大了起來,豆大的水點噼裡啪啦地打在屋頂和院子中的石墁地上,石縫裡很快就有了細而急的水流。
“下雨了,翼先生有沒有琴?”息衍忽地轉頭問翼天瞻。
“沒有東陸的長琴,倒是有一張隔年的舊箜篌,我一路上帶著。”
“箜篌正好,長琴古雅,哪裡是我這種人能撫弄的?”
翼天瞻回屋取了一張老舊的箜篌出來,沒有漆繪,古雅樸素,上面漆的桐油麵,已經磨得發砂了。息衍試著拂弦,微微點頭:“難怪翼先生一路都不拋下這張箜篌,確實是張好琴。”
“不知道將軍也喜歡彈琴,還剩最後一點樟茶,煮了聽將軍彈琴。可惜我不喝酒,不能用酒助將軍的殺伐之氣。”
“只會幾個鄉間的小調,哪有什麼殺伐之氣?”息衍笑了笑。
翼天瞻取了樟茶的木盒和茶具出來,屋裡已經漆黑一片,
息衍並沒有彈琴,他席地坐在門前,對著瓢潑的大雨,懷抱著那張豎箜篌。翼天瞻忽然覺得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也不能打破這一刻的寧靜。以羽人如鷹的眼睛,他也只看見雨幕外一個黑色的剪影。他臉側的線條那麼清晰乾淨,沒有悲喜,低垂的眼看著箜篌。
息衍一振袍袖,曼聲長吟:
“廟堂既高,簫鼓老也,燭淚堆紅,幾人歌吹?”
起勢極高,蒼然得像是神巫的歌聲,一時間連外面的雨聲也被他壓住。煙桿在弦上一跳,聲音卻是啞的。琴絃有些溼,只是撲的一聲。息衍的煙桿停在那裡,久久不動。
“既已沒有人聽了,又為什麼有人要彈?”
他輕輕地笑了笑,拋下箜篌,起身走進了大雨,再不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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