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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環首刀靜靜地躺在血泊般的紅綢中,刀鞘的質地色澤還有篆字都與奉聖劍一模一樣,連經年血染的陳舊和疲傷都無甚差別。
“二十年前我與雄倫同為先帝宮駕前神武軍郎將,”他取刀與劍在手,在空中緩緩舞動,似乎在模似著兩個人比武的情形,“匪人亂京,天子出巡。危急中先帝賜下二寶,我兄弟同生共死歷經百戰……”
這段往事馮宗客聽孟雄倫說過許多回,這時雖然心中有事,還不還是忍不住追憶起當年奉聖迎鑾二使孤軍激戰二十日,連敗青寇八天將,殺通雲踟道,護送天子直驅定州的事蹟。
“五年後樞北會戰,各路勤王之軍聚殲三十六路青寇。主上以軍功厥偉,裂土分封,宸王與毓王各得宸州與毓州之地,當時之人便己料到,斷送我大寊江山的,非此二王莫屬。果然三年前宸王弒帝,雄倫一意要復君父之仇,戮力南征。我劉湛力薄身孤,一州人民都難以庇護周全,又如何與宸王強騎交鋒?雄倫因此怒我極甚,多年知交一朝反目,再無片紙往來。若是我二州協防,縱是一樣不濟,廂州也不至如此輕易地潰敗。只是以雄倫之傲性,又如何肯向我求援……雄倫呀雄倫,我兄弟二人更甚骨肉,到未了,你竟不肯與我一同戰死麼?要此刀劍……何用!”劉湛扔刀劍於地,頓足大喝,眼中眼花狂湧,只是強撐著不肯掉下。
見他激動如斯,馮宗客搶前幾步扶住,叫道:“大人!請大人保重!”
劉湛身軀狂顫,慢慢鎮定下來,甩開馮宗客的手,問道:“那賀破奴軍力如何?”
馮宗客怔忡了一下才能答上來:“賀軍不過兩千步軍,二三百馬軍……然而行動剽疾如風似火,兇暴全無人性。以前聽說他們慣以人肉為食,還以為是誇大之辭,這次親眼所見才知道世是真有這樣的魔人。我在孟大人遺體前與他交手半合,他的刀術……”
“如何?”劉湛喝問道。
馮宗客不語,緩緩解開上衣,只見深褐色布帛,自頸項一直裹到小腹,尚有未能包住的地方,結著暗痂的皮肉向兩側翻開,看得出再深半寸便是剖腹之災。“草民自幼習武,本頗為自負,但經此交手,再不敢誇耀勇武。”馮宗客向劉湛道:“此人難敵,請大人速速備戰!”
劉湛忍了又忍,不去問孟雄倫身後之事,道:“雄倫己死,他最後的託付我總要幫他完成!”他站到門口向紀綱宣令說:“讓城外難民進來!留意搜檢,不要教放入了賊軍奸細!還有……”他突然喝住轉身奔去傳令的紀綱,附耳低語數言。紀綱似有疑色,然而不敢動問,行禮便退了下去。
劉湛回過頭來,馮宗客見他神氣怔忡,嘴角噙著一絲苦笑,似乎終於拿定了什麼主意,然而卻又是極不情願的。他道:“單賀破奴來攻,我昃州城池完固,未必怕他。只是宸王定親率大軍接應,這就不是一州之地可以抵抗的了,只有向毓王求援!”他喚人鋪箋,自行挽袖研墨。
“只不過……”馮宗客忍不住插口道:“數前年大人曾投毓王,後又與宸王連縱,如今再向毓王投書,只怕……”
劉湛一面奮筆疾書,一面道:“當初宸王弒纂之意未彰,我又以毓王系出異族,終不願奉他為主,因此才舍之而從宸王。當今天下,北州程夢節地處偏僻,越州張臻民弱兵少,歸州胡昌嗣殘暴無謀,能制宸王者,除毓王外再無它人。”
他正說著時,就有一群人往這邊走來,暗香潛動,帔帛微揚,竟是幾名青衣婢女。領頭打著燈的,就是方才去傳話的那名紀綱。紀綱在外道:“大人!小郎己經來了!”
劉湛本就聽到聲音了,回頭一看還是皺了皺眉頭,說:“我讓你抱小郎來,誰讓你把她們弄來的?”
“大人……”“小郎前半夜發熱呢!”“好容易才哄著他睡下了,這半夜裡又喚起來,怎教人放心得下?”“今日是因為生病才沒讓他去騎馬的,這是奴婢作的主,可不要責罰他!”婢女們七嘴八舌爭著說道。
劉湛面無表情地撥開她們,從一名婢女懷中抱了個八九歲的小兒到手上,拍著小兒清秀的面龐,輕聲喚著:“知安,知安!”小兒顯然還沒醒得清爽,睫毛眨了又眨,重又合上。
“知安!”劉湛一根指頭捻著他柔軟的額髮,終於加重了語氣叫了聲:“知安!”知安猛一抖,終於看清了劉湛。他立馬用兩隻小手掌捂住眼,從指縫裡偷瞥著他,怯生生地道:“阿爹!知安今天去騎馬了,真的!”
他閃爍的神情分外可愛,引得婢女們鶯聲燕語笑成一團。馮宗客這時己經想到劉湛的用意,果然接下去就聽到劉湛貼著知安的面頰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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