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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
“其實衝州怎算得邊防?”羅徹敏長嘆道:“白衣汗死了三個月,九部之戰,也打了三個月,聽說右明尊王近日連獲大勝,將敵對三部逐入落日磧,只怕西北方,不久就有亂事。”
“你後悔麼?”鄂奪玉往後退去一步,低聲問道。
羅徹敏沒有立即回答,他昂著頭抿了一會嘴唇,方嗤笑一聲,道:“我是不肯後悔的。”然後一振鬥蓬,大步邁了出去。
這裡正是他們幾個月前逃出來時,所藏身的秘窟。天井極深,又繞了個彎,眼前寒蕊繽紛,彷彿是數千盞小燈一起點燃,火光暖透了這一天一地的雪。那是一枝老梅,花開正盛,方才他進來時已留意過,而這一進一出,卻不知為何更豔了三分。
他好一會方能定住神,看到魏風嬋攀梅欲折的身影。他鼻中充溢著梅花的氣息,不由得想起數月前,自己曾在此處將她擁於懷中。她頸窩內的芳香比此時梅香更為清晰。
魏風嬋皓腕半曲,正選中一枝苞繁形疏的花枝。她扯了幾下,梅枝柔韌,竟然未脫。她賭氣似地在虯曲的老幹上踢了一腳,雪和花落得更急,自己也好氣似地笑起來,整張面龐都放著光。雪片混著花瓣紅地白地往下飄,擦過她臉蛋,沾在她發上,撫過她柔肩,蹭在她靴下。象是靜美無聲的背幕,襯著那生機盎然地笑容。
笑容讓羅徹敏聽到了極繁麗悅耳的曲子,卻不需要一點聲音。
她叉起腰,狠狠地道:“還不來幫忙?”
羅徹敏撥出劍來,遠遠地伸過去剖斷了那枝梅。魏風嬋高舉著梅枝從他身邊連蹦帶跳地跑走。她的動作象一個最天真的女孩,然而裹在厚厚冬衣下的身姿,卻似將整個春天的誘惑都藏在了裡面。
羅徹敏如夢遊般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到屋裡。他的步伐很輕,魏風嬋將梅枝插入瓶中後,才發覺他跟了進來,不由皺了皺眉,嗔道:“你跟來作什麼?”
羅徹敏緊緊地盯著她,那目光讓她微微地垂下頭。她跺腳道:“你出去!”
陰影突然籠罩了她,然後她就被一雙有力地胳膊抱緊了。
“你!”她半驚半怒之下一抬眼,對上羅徹敏似瘋狂又似惶恐地眼神。突然間,她回想起了大半年前,那雙在河心深處向她回首的雙眼,清澈寬廣得象春深時節的瀧河,何時竟成了這樣?
她這一剎那沒顧得上抵抗,那力量就將她整個地壓倒了。
“你,你還在熱孝之中!”魏風嬋呻呤著叫道。
羅徹敏卻渾忘了一切,瞬間他回到了輕霧瀰漫的那個早晨,昃州大戰尚未開始,他也沒有去凌州,烏霞的蹄聲只為振飛他薄薄地青衫。那一日,似乎是他無賴少年歲月的終結。
第二十八章
鄂奪玉的夢境通常是一條黑沉沉的河流。他似乎在河水中飄浮了無窮無盡的歲月,腦子裡總有一個聲音象兒歌一樣反覆地低吟,告訴他前面有廣闊無垠地天地,有落日在波光上碎落的紫絳,有鳥兒飛過,啼聲象冬天的冰花破碎的聲音……
夢境驟然消失,他翻身而起,尚未從黑昧中清醒時,劍就己撕開了厚重的羊氈,刺向窗子。
他全力出手的一劍卻被一股純暖的勁氣逼住了,象是在鋒利的刃上裹了厚厚的綿絨。窗外有人道:“是我!”那聲音在鬼嘯般的北風中,彷彿是一瓣雪花般無力。那是杜雪熾的聲音。
鄂奪玉的心從劇烈跳動中一點點平復下來,手臂垂了下去,劍鋒無力地落在了床上。他道:“你……你有事?”
“去把他叫起來,”杜雪熾道:“有急事要他回去。”
“他?”鄂奪玉過了片刻才能確定她說的是誰,不免有點遲疑地道:“我不知道他在那裡?”
窗外靜了一會,似乎有一聲嗤笑被悶了回去。“他眼下在你樓下偏右的第三間屋內,去叫他起來,告訴他,太妃急傳他!”
“啊?”鄂奪玉驚得跳了一下,他胸中突然湧進一陣煩惡,劍在被上狠狠地再劃下一記。劍還入鞘中,他冷靜下來,道:“我現在就去……你……”
又是一陣急風,窗扇在風中呻呤著,那一個渺淡的身影,卻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了。
鄂奪玉起身披衣,“砰!”地推開門,奔行在迴廊上,頂上燈籠將繞卷的披風影子投上牆壁。突然間,一左一右兩道劍光割破這影象,將他結在當中。鄂奪玉步伐不停,披風驟然結成一道長鞭,迴盪一擊,然後“呼”展開,垂在了鄂奪玉腳下。輕韌的薄羊皮披風的陰影在地上拂動,影下出現了兩個捧腕滾倒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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