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w功,實在是仰承天意、俯順輿情的大好事,“何不以實情剴切入告”呢?擁有天時、地利、人和,卻不敢獨居其功,往輕裡說,叫虛偽,往重裡說,是缺乏大才,不堪重寄。再往深裡說,朝廷當日所望惟在克復南京,尚無暇計較一人之功還是合作之效,所謂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就是這個意思。只有在克復南京之後,平衡滿漢勢力、防止軍權獨重、預防幫派勾結等善後事宜,才會提到朝廷的議程。如前所述,曾國藩早有讓功官文、裁撤湘軍的安排,毋庸曾國荃來自作聰明,杞人憂天。所以,曾國藩要痛誅其心,指斥他患得患失、言不由衷的錯謬。 曾國藩這番話說得極重,自是良藥苦口之意;但是曾國荃一貫粗疏,予智自雄,回信狡辯,說心中並無算計,“實見得輪船該用以巡海盜”,故實話實說而已,阿兄不免詰責過當,未能體諒他的“本意”。所謂孺子不可教也,即此謂耶?曾國藩身為兄長,不便窮追猛打,只好說若此“則餘前緘之所責為過矣”。曾國荃又有疑焉,擔心兄弟間的家信“或傳播於後世”;確實,這些信件完全暴露了曾國荃患得患失的小人之心,一經傳播,他身後的名譽勢必不能完美。曾國藩答曰:“家信稿本,除謄信之李子真(原注:極慎密)外,並無一人得見。此弟之拙見過慮,亦視阿兄太高之故” ;什麼叫“視阿兄太高”?一則自謙,認為自己火候未到,德業文章能否傳世尚不可必,遑論家書。二則感嘆礙於親情,徒予姑息,未能消洗掉曾國荃處於功名之際的“拙見過慮”。當然,這只是我的臆測,找不到曾國藩的言論予以質證。但是,我們可以透過明年淮軍協剿事件中兄弟二人的言論,深切體會“一門之內恩掩義”的苦衷。 雖經曾、李或直接或委婉的批評,曾國荃的覆函畢竟發出,怎樣批評都避免不了來自中央的薄懲。曾國荃的摺疏被批諭:“(此後)毋庸單銜奏事”;就是說,曾國荃被剝奪了單獨上奏的權力。總署諸公看到曾國藩的覆信,本來心花怒放,旋又接到曾國荃的覆信,必定笑轉為嗔。總署老大是恭親王,軍機老大也是他,既然曾家老九這麼不懂事,開口即招人厭,乾脆封掉他發主貼的許可權(“毋庸單銜奏事”),只許在阿兄監護下發言;此後彙報戰況等事,曾國荃可以“後銜”附奏,即所有言論須經曾國藩審查後方可上報,省得再犯“兄弟意見不合”的錯誤,惹人煩惱。曾國荃不知道禍從口出,曾國藩則早料到禍從天降,禍雖不大,但總有一些負面影響,於是寫信寬慰: “此船乃恭邸數年苦心經營之事,近則既經慪氣,又復抱歉,正在十分不自得之際,疑弟摺意含譏諷,故觸其怒,而一為發舒,非皇太后另有所咎於弟也” ; 恭親王“苦心經營”了這麼件尷尬事,“慪”了談判的“氣”,對前線將士、特別是積極圍攻南京的湘軍“抱”有“歉”意,“正在十分不自得之際”,你不幸觸其黴頭,作了他的洩氣筒(“一為發舒”),實在是點背不能怨政府。不過,這只是警告處分,不算嚴責,惟自為寬解而已。曾國荃這下倒是老實了,覆函檢討得失,“心氣和平,事理通達”,曾國藩贊曰:“大慰大慰” 。 福禍相倚,得失相繼,曾國荃這種說話不經大腦的人被貼上封口膠後,那些複雜的人事關係、筆墨官司全部由阿兄代理,他反而能專心致志,一意部署軍務,遂在同治三年元月,完成對南京的合圍。而中央在“博採眾論”後,痛下決心,“將輪船撤退”,並在新一輪談判中採取強硬姿態,取得“輝煌”成果:英國軍艦、兵勇全部退回,英國並歸還預付船款。已經發生的薪酬、差旅等費用,則由中方支付。額外獎賞阿思本一萬兩銀子。撤銷李泰國總稅務司職務 。實事求是地說,此種談判成果,在中國近代史中,稱得上是外交方面的成功案例。美中不足的是,斡旋其中、對達成協議起到關鍵作用的人,並不是宣言“分賞各國”的曾國藩,而是另一個英國人,二十九歲的赫德(Robert Hart)。他在中、英政府間上下其手,藉此擠走一心要為中國海軍做“貢獻”的李泰國,自己如願以償成為第二任總稅務司。此後,他控制中國海關達四十八年之久,極為深刻的影響了近代中國的政治、經濟和外交。   txt小說上傳分享
替補隊員李鴻章
如果說,戰天京時當局諸人的怦然心跳匯成一部交響曲,主題必然用來展示曾氏兄弟在此過程中的真情互動,洋船事件只算一個俏皮的小插曲,而中段插入、幾乎喧賓奪主的淮軍助攻事件,則是一段扣人心絃的變奏。作為百年以後聆聽此曲的愛樂者,不仔細考察此段變奏的進入、發展以及嘎然而逝的怪異休止,則必不能完全理解整部交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