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不妥,再看顧雲裳也是哭笑不得。一時失言,兩人都鬧了一個大紅臉。
外面兩隻黃狗驚吠不已,顧雲裳往外就跑,“一定是阿爹回來了。”話未完,她已到堂屋開啟了門。
風雪裡院門被人踢開,一人手長腳長,肩上扛著一人,腋下挾著一人,入院後回身將門栓重又踢上。
“阿爹!”顧雲裳看清楚了,又驚又喜。
顧三眠裹著一身風雪進來,將兩人放在堂屋裡,對她道:“秋寶能不能起床?扶他出來。”
徐秋寶被顧雲裳扶出來時,只見顧三眠已將帶回來的兩人解開了穴道。一人年已古稀,面容清癯,雙目有神,身著貂裘,透著幾分富貴。另一人年已花甲,瘦小枯乾,衣袍襤褸,眼神呆滯。
顧三眠將二人扶坐在堂屋的兩張圍椅裡,恭恭敬敬地鞠躬施禮,“茅老爺,青藤先生,鄉人魯莽,多有得罪。”
那古稀老人不及理睬他,看見另外那位花甲老人,抖顫著雙手伸將過去。“文長,果然是你!真的是你啊……”
那花甲老人卻不看他,滿面悲鬱狂厲,大聲尖叫。“殺人了!殺人了!”
那古稀老人一把抱住他,也不怕對方推打撕扯,連聲喚著:“文長,文長,我是你順甫老哥哇……”
原來,古稀老人是湖州府歸安縣的茅坤,花甲老人是紹興府山陰縣的徐渭。數日間,顧三眠遠赴兩地,將兩人齊挾到此。這等腳力和內功,只有唐人傳奇中那飛天遁地、日行千里的崑崙奴方可一比。
徐渭終於聽清了茅坤的呼喚,辨認著對方的面相,忽然清醒過來。“順甫兄,你還沒死,我也沒有死。我們都還活著嗎?”
“都活著呢。活得好好的呢。”茅坤與他四手相握,唏噓不已。
“是我冒犯和驚嚇了兩位先生老爺,顧三眠賠罪了!”顧三眠再次抱拳作揖,又給顧雲裳使了個眼色。
“哦,你就是種桑養蠶第一人的顧三眠?”茅坤本有氣怒,轉瞬間哈哈大笑。“我託菊人先生邀請了你多少次,今天終於領教了七里村人的待客之道啊。”
顧三眠執禮愈恭,徐渭卻不依不饒起來。“你想幹什麼?徐青藤幾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銅鈿一個也沒有,性命卻有一條,有本事的你拿走便是!”
顧雲裳已經煲了薑湯,擱了紅糖,恭敬地端了上來。
徐秋寶支撐著自己坐在一邊,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不由瞪圓了兩眼,渾身發起熱來。
顧三眠將手一指,“茅老爺,青藤先生,我今日請兩位來,是想讓你們看看,他是誰?”
茅坤、徐渭的目光一齊投向徐秋寶,越看越久。越是看到後來,茅坤越是目瞪口呆,徐渭越是眼神迷亂。
“來了來了!禍事來了!倭寇來了!”徐渭突然扯破了嗓門大叫起來,“部堂大人!部堂大人!倭寇未滅哇!”
“你姓徐?”茅坤緊盯著徐秋寶,連聲追問。“你就是龍井虎跑寺倖存的小和尚,就是你八月初八在南京大鬧隱園,八月十八投入錢塘潮?”
“不錯!”徐秋寶咬緊牙關,又從牙縫裡崩出一個又一個字來。“我叫徐秋寶,父親姓徐名海,母親姓王名翠翹。”
“徐海徐海,你陰魂不散啊!”徐渭一把將手中薑湯碗砸碎,在堂屋裡跳來跳去。“我們兄弟可沒有對不住你,怪只怪你自投地獄,三番五次落水為賊……”
茅坤避開徐秋寶渴望而幽怨的眼神,抖索著花白鬍須,用力閉上了眼睛。“你果然是徐海、王翠翹的兒子,居然未死,老天有眼啊……”
屋外風雪連天,屋內的人或驚奇,或悲憤,或沉痛,或痴狂,聽的聽,說的說,叫的叫,鬧的鬧,帶出二十多年前驚天動地的一番連環奇計。
風停雪止的時候,日頭上了屋簷。
驚心動魄裡,徐秋寶死過去活過來也不知多少次,此刻被重新扶回房內,躺在床上流乾了眼淚。
顧雲裳一會兒緊張地跑回來看他,一會兒扶著門框,看著父親將茅坤、徐渭兩人送出了院子。茅家人已從顧三眠留的字條中尋到七里村,將茅、徐兩位老人接上船。
“茅老爺著《農書》用得著三眠時,儘管吩咐一聲。”顧三眠送兩人離去,再三施禮。“還有青藤先生,我有位朋友願為你門下走狗。三眠粗魯無文,也甘心為你磨墨理紙。”
今天正是臘月十二,顧雲裳已經準備好祭祀的香燭,用糯米粉捏成紅、白、青三種顏色的米粉團,做成了各種形狀的糰子,有騎在馬上的馬頭娘、蠶葉上的龍蠶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