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獸皮書(第2/3 頁)
王陽建德易位而處,最多也就是對百姓寬仁一些,或能得民心一些。但要想在齊國注視下延續社稷,絕無可能。
更別說此時社稷已崩滅,要想重建宗廟,倒不如指望陽氏列祖列宗死而復生來得簡單。
令他意外的是,劉淮只說道:“陛下說了,他不會要求你做什麼。只一件,他讓老奴把這物件送給你。”
一枚盤龍玉佩就那麼放在桌上。
只須掃過一眼,便能夠認得出來,這是陽建德的隨身配飾。
曾經多少次,他躲在母親身側,偷偷抬頭去看那個威嚴卻冷漠的男人,往往只看得到一個側影,和這一枚盤龍佩!
那時候的心酸和注視,被注意到了嗎?
陽玄策避過這一切都不看,只低頭看著茶杯。但竟從杯中水面,看到自己的眼睛,不知何時已泛紅。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顯得很平靜。伸手將這枚玉佩,和代表大日金焰決的金色圓石抓起來。
“不必談什麼忠義節志,只有我陽氏欠陽國百姓的,沒有陽國百姓欠陽氏的。”
“你自由了。”他對劉淮說。
時至今日,這是僅存還對陽建德忠心耿耿的人了。對於這個太監,陽玄策向來是沒什麼好感的,但國家都沒了,也不必再以國事相縛了。
說完,陽玄策起身往外走。
劉淮只問:“公子有什麼打算?”
“雖則覆宗廟社稷是沒什麼可能的事情……”陽玄策腳步稍頓,又往外走:“但做兒子的,總得為戰死的父親做點什麼。”
陽玄策離開了。
關上了客房的門,也關上了劉淮最後的希望。
儘管他自己也知,那所謂“希望”,是如何渺茫。
就躲在陽國國境線外的容國邊城,這是陽玄策的意見。
那段荒唐的天下樓生涯,讓他對藏匿行跡有些心得。
劉淮他自己,是全然沒有方向的。
陽建德的遺命,是讓他找到陽玄策,帶他離開陽國,但沒有說接下來要怎麼做。
如果說一定要有一個目標的話,他想讓陽氏復國,想讓陽氏宗廟不絕,想讓陽建德九泉之下,能得安寧,能有不絕香火。
但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陽建德生前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在他死後,更是再無可能。
就連唯一有資格延續陽氏宗廟的陽玄策自己,也對這一“宏圖”無動於衷。
他一個失君失國的老太監,又還能做什麼呢?
“你自由了。”
陽玄策以陽建德僅存唯一血脈的身份,宣告他的自由。
然而“自由”,是什麼?
那段亦步亦趨,小心等候的日子,難道竟不是“自由”嗎?
入宮多少年了,已記不清。
唯獨記得,當年國君也還只是皇子,入宮覲見之時,姿態便與旁人不同。龍行虎步,儼然他才是此地主人。
後來果不其然,他幾乎無可爭議的坐上了龍椅。
那位背後隱隱有齊國支援的皇子,在他面前,連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他也還記得,國君陛下當年在宮中看到他,說瞧著眼熟,便隨意點了他隨侍。
他當然記得,繼位之後第一次大朝會,國君陛下便與他說,這個國家爛透了,但即使是爛果子,他也要令其生根發芽,育成參天大樹!
他記得太子初誕時,他第一次見到國君流淚。
國君哭著說:“待孤百年之後,必不使我兒如此!”
然而……
他記得國君是如何意氣風發,又是如何日漸消沉。
他見證了這一切,感受著這一切,也咀嚼著這一切。
現在,國君沒了,太子死了,小王子也走了。
空落下來的客房,只有桌上的那捲獸皮書,還在流動血光。
劉淮囁嚅著嘴唇,最後連一聲嘆息也發不出來。
令他有些恐懼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地便往獸皮書上看。而那捲獸皮,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展開。
滅情絕欲血魔功……
令劉淮恐懼的,並不是這魔功有多麼滅絕人性,多麼可怕,多麼人人喊打。而是他發現,他無法剋制學習這門魔功的慾望。
他無親無朋,倒也不怕滅情絕欲。但若說還有什麼牽絆。那就是因著陽建德遺命,想要保護陽玄策的心情了。
他是見識過陽建德如何殺絕宗室、屠戮親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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