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錦書來(第1/2 頁)
齊軍本陣將臺上,只有重玄褚良與重玄勝叔侄二人,一坐一立。
其餘將領都自在逐殺之中,僅一隊親衛護在將臺下,輕易不許旁人靠近。
須知軍中以人頭記功。重玄褚良下屠殺令雖則是有自己的意圖,但也不無讓苦戰已久的將士們多得一些功勳的想法。
“十四如何了?”
此時更無外人,重玄褚良問得直接。
先前他見得重玄勝殺氣盈天,知道十四是自小陪重玄勝長大的家族死士,重玄勝對其信賴非比尋常,又在那時見得十四負傷,生死不知,故而點了一句。
好在重玄勝回話得體,不然此時不是如此態度。
“負嶽甲碎了!人倒未死,只免不了躺些時日。”重玄勝答說。
聽到負嶽甲碎了,重玄褚良明顯頓了一下,才問:“你所部其他人呢?”
“其餘士卒自去逐殺,只姜望回青羊鎮去了。”
說著,怕重玄褚良有想法,重玄勝又補充解釋道:“他既不喜好殺戮,也不在乎多割幾顆人頭的功勳。”
陽建德已死,陽國大軍今日一戰盡覆,赤尾郡自不必說,其餘地方傳檄可定,所以留在軍中也沒有太大意義了。
重玄褚良忽然嘆了一口氣:“陽人堅韌。目睹了陽建德此戰計程車卒,更不會忘記他的勇烈。我要殺破他們的膽,殺絕他們的勇,所以才行此殺戮事。”
對於重玄褚良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解釋了。
重玄勝大著膽子問道:“您好像與陽建德交情很深,並不僅僅是共過事?”
在此戰之前,他和秋殺軍大部分將領一樣,心裡對陽建德其實都是不以為然的。然而此戰之後,無論是誰,也不能否認陽建德的強大。
“很多年前,他有一個名字,叫顧寒。”
重玄勝聽著耳熟,想了想,忽然驚覺:“您書房裡那幅名刀破陣圖,落款就是顧寒!”
“天下英雄,我瞧不上幾個,陽建德即是其一。”重玄褚良道:“我知他定不至於束手等死,這些年必有所謀。只仍想不到,他能為陽氏宗廟,做到如此地步。”
“整個陽國。不清醒的人見國家在齊國庇護下風調雨順,便也很心滿意足。
而清醒的人救國無門,要麼自暴自棄,要麼慷慨赴死。大概唯有陽建德仍在掙扎,試圖以個人武力打破枷鎖。甚至不惜以國君之尊,去練人人唾棄的魔功。
他失敗了,但他並不無能。
早在三十年前的斜月谷,他不惜插旗也想阻止我,並非是因為要保住守下斜月谷的功勞。而是他和我一樣看出了那一線勝機,不願意齊國那麼快擊敗夏國。”
“而我……”重玄褚良說道:“我從夏國戰場上退下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請滅陽國!若不得滅陽國,至少也得尋個由頭殺死陽建德。非是我與其人有什麼仇恨,相反我尊重他、忌憚他,所以才要殺死他。為了齊國國運,更為重玄氏族運。”
“滅陽國,有戰滅、有和滅。帝君雖則認可了我的判斷,但採納前相晏平之計,試以和滅。這麼多年來潛移默化,早該順理成章讓陽國為齊土了。之所以未能做到,全是因為陽建德其人。”
“以和平手段,既沒能逼殺陽建德,又沒能阻止陽建德繼位,已見失敗。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戰。”
名相晏平,十餘年前就從相位上退下,政治勢力早已衰退。這也是重玄褚良這一次能夠推動兵伐陽國的原因之一。
重玄勝這才知道,在齊陽兩國之前那麼多年的風平浪靜之下,隱藏著那樣多的驚濤駭浪!非是三言兩語能夠述盡。而陽建德以弱國寡民,堅守陽氏宗廟到如今,不能不讚一聲其人才能!
他甚至敢於篤定,以齊國上下對陽國的輕視,此戰若非叔父重玄褚良親自出馬,陽建德極有可能翻盤成功。
服侍的奴僕皆知,叔父書房裡掛著的那幅落款為顧寒的畫,是最為緊要的事物,每日都有人小心清掃,絲毫不敢讓蟲蝕了去。
由此可見兩人的交情。
然而,整個齊國,最尊重陽建德的是重玄褚良,最針對陽建德的,也是重玄褚良!
重玄勝一時有些沉默了,聰明如他,自然是聽懂了重玄褚良的言外之意。
但重玄褚良還是直接點道:“我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到了咱們這個位置,有些事情不能由個人喜好。若有一日,姜望與你意見相左,我希望你也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知道現在重玄勝最為信賴的兩個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