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4章 歲月無非一頁書(第2/5 頁)
“醒著幹活兒就不苦了嗎?”樓江月問。
“有活兒幹總比沒活兒幹好,又不是不給錢。”尹觀站起身來。
樓江月瞥了一眼他收回腰間的長髮,問道:“接下來怎麼做?”
尹觀做事情向來很有條理:“先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完。”
“然後呢?”
“躲避景國的追殺吧。畢竟你現在是個逃犯。最高階別的那種。組織裡誰也比不過你。”
“以後呢?”
“……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還管成員生病麼?沒聽說咱們組織有這種關懷。”
“新加的規矩。”尹觀攤了攤手:“卞城王回來了,你知道的,他很麻煩。總喜歡弄一些有的沒的。”
樓江月沉默了片刻。她當然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卞城王才會回來——秦廣王將要發瘋,或者已經發瘋了。
她仍然躺在礁石上,身上是樸素的囚衣,臉上是森冷的面具,但眼睛睜得很清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尹觀:“你知道嗎,我越來越有殺你的衝動。”
“哦。那又如何?”
“我終有不能自控的時候。”
“你不必自控,想犯病的時候就犯病吧,你殺不了我。”
樓江月略顯誇張地張了張嘴,但那畢竟不是一個笑容:“如果最後還是治不好呢?”
尹觀抬腳往前走,聲音極淡而極冷:“到時候再殺掉你好了。”
楚江王終於笑了:“好。”
她爬起來,跟著他蹈海而去。
海風捲浪,像是捲過了一頁書。
這條因果線上沒有意外。
冥冥之中那圓睜的慈悲的佛眸,只是輕輕一眨……
一個世界已合幕,一個世界又拉開。
……
……
嘩啦啦!
鮑玄鏡把腦袋從水盆中抬起來,仍然圓睜著他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掛著水珠,面上的淺絨也都溼潤。
單看這張臉,的確是精緻的貴公子。
他的眼神非常複雜,恐懼、憤怒、痛苦、惡毒,而又一霎都清空,只剩下寂寞。
只有曾經感受過永恆的存在,才能被時間腐蝕出這樣的寂寞。
在幽冥大世界裡的永恆的確算不上真正永恆,因為幽冥大世界本身也不能永恆存在。在幽冥大世界裡的不朽也算不得真不朽,因為一旦毀掉幽冥大世界,不朽的特性就會消失。
所以生活在幽冥大世界、且在幽冥大世界裡擁有絕巔之上偉力的幽冥神祇們,認真計較起來,只能在超脫前面加一個“偽”字。
幽冥神祇和幽冥大世界繫結如此之深,在幽冥大世界之外,甚至只能保持衍道層次的戰力。
這在對抗絕巔之上的對手時,顯然缺乏競爭力。
如果在幽冥大世界之外,對整個幽冥大世界進攻,強如幽冥神祇,也只能進入無限期、無止歇的防守。甚至有可能被活活耗死——歷史上的確有這樣痛苦的隕落經歷。
所以今天的幽冥神祇,才一個個那樣“懂事”。
懂事的孩子,都有不快樂的童年。
所以白骨尊神才不顧一切地要離開那裡,要追求真正的不朽和永恆!
但總有人,要擋他的路。
鮑玄鏡認認真真地洗了一把臉,用毛巾慢慢地擦拭。
看了一陣銅鏡裡的自己,忽然想起爺爺跟他講——殺人之後,一定要把手洗乾淨。
他又淨了手。
說起來他曾活過極其漫長的歲月,掌下湮滅的生命無以計數,但對於爺爺教他殺戮這件事,他竟莫名的很有感觸。
此刻他才想明白——
在幾乎永恆的生命裡,他早已經失去對生命的敬畏,早已忘記對死亡的恐懼。
哪怕是在降生為鮑玄鏡的這幾年,他也幾乎看到永恆的道路就在眼前。相信自己必然能夠抵達。
他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死亡的威脅,從沒想過自己會失敗,甚至死亡。
直到這一次!
而他那個身為當世真人、爵繼朔方伯、一手撐起鮑家聲勢的爺爺,才是真正的以微命殺微命,在風險同等的腥風血雨裡,一路踩著刀尖走來。
爺爺才有資格討論殺人的藝術。因為爺爺在殺人之前,總是抱著被殺的覺悟。
今天是如履薄冰的一天,是死裡逃生的一天。
今日他結束了和鄭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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