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兩氣開天(第1/3 頁)
“若說佛是修行,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若說佛是慈悲,常憐世人,我殺了這麼多人,已經回頭無岸了!”
尹觀在墜落的過程裡仰望天空,但天空一無所有。
他在面對一個他大概永遠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他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沾染上這樣的恐怖——哪怕他一度不知死活地跟景國作對,景國也不可能派出一尊超脫者來對付他!
他只是明白……沒有為什麼。
弱是原罪,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即是理由。
他很早就懂得這個道理,此後的人生不過是一再驗證。
地獄無門的所有人都已深陷局中,可是就連佈局者的面都見不到。
在那個所謂的“永恆淨土”裡,那尊佛陀所要創造的開天闢地般的【輪迴】,也只不過是其中一件偉業。
而所謂司掌善惡賞罰的閻羅寶殿,亦只是輪迴的一個組成部分。
他尹觀則只是在這座閻羅寶殿中,有一個佛陀所指定的身份——真正的符合神話傳說的秦廣王。
那高高在上的佛掌,在抹過山川河流,慈悲撫慰眾生的時候,並不在意眾生的所思所想!
彼輩只有偉大的理想,無限的力量。
而如他們這般,只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中,不值一提的塵起塵散。
那尊自言憐世的佛陀,甚至都沒有真正出手,就已經復原瀕死的仵官王,推回衝擊絕巔的秦廣王,整個過程根本雲淡風輕,毫無波瀾。
這在眾人耳邊絮語的存在,所展現出來的恐怖,已經超出了地獄無門這些兇惡閻羅對力量的理解。
超乎想象,就連逃跑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
人人都緘聲。
地獄無門裡的這些殺手,或許全都人品惡劣,沒一個老實聽話——但個個都識趣。
哪怕是代表純粹惡念的燕梟,也因知惡而知懼,一時蟄伏。
唯有尹觀,仍然仰對天空,為自己而戰:“今日你說佛心渡我,然而佛是什麼?”
他抬起那隻殺人如麻的手,一指對面巖壁上的眾人:“看看他們!哪一個不是滿手血腥,哪一個不是殺人如麻?讓我們這些草菅人命,為錢殺人的殺手,陪你創造閻羅寶殿,職司善惡賞罰?”
他喝問:“是蒼天無眼,還是佛陀本瞎?!”
尹觀明白自己無法對抗!
起先他認為自己只有冒死成就絕巔,才有上桌討論的資格。
但現在清楚,即便他真的成就絕巔,也根本不可能企及這尊佛陀的力量。
對手已經不是神俠那一個層次,他要面對的是更恐怖的存在。
而機會在哪裡呢?
其一在於他所看到的那幅畫面,那兩尊裂佛而分立的帝王。
其二仍在於自身。
對方擁有如此偉力,能夠力扛兩位霸國天子的圍剿,誓願創造輪迴。在這個過程裡,要用到他們這個小小的殺手組織來輔助建立閻羅寶殿……這本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難道不是大手一揮,他們就成傀儡,從此勤懇拜禪,任勞任怨?
何至於要從仵官王就開始佈局,還要神俠這麼重量級的人物出手,前前後後費這麼多心思呢?
除非這尊佛陀……要的並不是傀儡。
祂需要真的完成“度化”,令這些極惡之徒真心皈依,為祂的永恆佛土添磚加瓦。
“度化”的本質當然不能膚淺地視同為精神上的控制,而是佛菩薩告知世人,這個世界的真相,受苦的真因,以及離苦得樂的方法,世人依法行之,就能脫離苦海。
他們需以本願照亮淨土,用真情建設佛國!
就如同昔日之龍眾,皈依佛門後,反與龍族大戰。
既然知道此佛需要的是度化,那他自然執迷。
他不僅自己不悟,還要阻止其他閻羅“了悟”,所以才有這麼情緒激烈的反應。每一點誇張的表意,都傾注了他最根源的咒力,以苦恨抗拒慈悲,用迷惘逃避菩提。
但那恢弘的佛陀慈聲,沒有再響起。
或許因為一切已經不可挽回。
轟轟轟!
光禿禿的島礁發生劇變!
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築刻地基,俄而大段的濃雲砸落,飛成穹頂,一座殿堂的輪廓,就這樣輕易地勾成。
籠罩這處島礁的天空,是大團雲墜之後的空白,好似一口枯井,赤裸地嵌在人間,竟要永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