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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張達恭走過李天郎身邊,一扯他衣袖,意味深長地衝他笑了笑,示意他跟著來。李天郎挺挺背,腋下居然毛毛出汗,今天一天之內,便有2次這樣的交鋒,到底怎麼了?他惟有苦笑,低頭跟在隊伍後面,向鏖戰的前軍走去。
夜如從天而降的黑色幕布,將大地裹了個嚴嚴實實,但連雲堡陣前卻亮若白晝,交戰雙方都點起了數以萬計的燈籠火把,照得城上城下通亮。
城牆下是血肉模糊的屍體和殘破的雲梯,幾輛被火箭點燃的撞城車在城門附近猛烈的燃燒著,火光中一波勇捍的唐軍敢死隊正高舉雲梯和盾牌猛攻城垣。金鼓齊鳴,殺聲震天,拼命防守的吐蕃軍隊以漫天飛舞的飛矢回敬潮水般湧來的唐軍,抵近城牆的唐軍飽受著滾油和石塊的襲擊,數不清的屍體形態各異,從營寨護牆前一直延伸到連雲堡下……不斷有遍體鱗傷的傷員被人從前面抬下來,慘呼著從高仙芝一干高官們身邊經過。文官們戰戰兢兢,武將們悚然變色。張達恭帶領著十幾個身穿重甲的牙兵緊張地拿著盾牌亦步亦趨地跟護在高仙芝身邊,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危險。
在晃動的紅燈籠指揮下,揮汗如雨的工兵們奮力操作著各種攻城重武器,赤裸的脊樑上滾動著晶瑩的汗珠。隊正們聲嘶力竭地呼喝著號子,為自己的部屬指示目標,協調動作。
“嘣嘣”50門車弩接連不斷地向連雲堡傾瀉威力巨大的重型弩箭,1米多長、粗如兒臂的鐵羽弩箭一撥撥消失在夜幕中,有些就深深地插進了城牆,立刻被螞蟻般向上攀爬的唐軍敢死隊當作了蹬踏的著力點;有些擊穿了箭樓的外牆和房頂,引發瓦礫紛飛;有的落入吐蕃兵士群中,血肉飛濺,造成一片可怕的殺傷……
城垛口刀光閃動,那是衝上城牆的唐軍在和吐蕃士兵肉搏,形形色色的肢體象秋天的落葉一樣從高高的城牆上飄落下來,雙方戰士都是如此勇猛兇悍,前面的屍體倒下去,後面的勇士接上來,每一輪交鋒都留下堆積如山的屍體……
李天郎看到2個渾身是血的唐軍士兵正竭力按住一個掙扎的同伴,因滾油燙出的血泡在他們手指間迸裂,劇烈的疼痛使傷者發狂似地尖叫,已經露出少許白骨的手掌瘋狂地抓撓著同伴的衣甲。“殺了我!殺了我!快殺了我!”突然他的臉出現在同伴肩頭,準確地說,那已經不是一張臉,只是一塊綴滿爛肉和血泡的破布,要不是腫脹的嘴唇發出含糊的叫喊,誰也不會認為這是一張人臉。
“嚓!”喊聲嘎然而止,他的同伴手拄插入他身體的刀把,嚎啕大哭起來,“哥啊!哥啊!”
另一個士兵茫然地看看屍體,又茫然地看看自己滿手的血跡,驀然象野獸一般發出一陣嘶吼。接著揮舞著大刀消失在護牆後面,在他身後,千千萬萬流星般的火箭掠過他的頭頂,飛向連雲堡漆黑的城牆,點燃了城垛口後的一切可燃物,高大威武的箭樓在大火中崩塌了,發出撕心裂肺的暴響,中箭的吐蕃防守者猶如爛熟的葡萄一樣掉下來,淹沒在唐軍進攻的人潮中……
連雲堡依山而建,只有面朝大路的一面地勢平緩,只在這裡有一大一小兩道城門,也是唯一可以展開攻擊隊型之處,其餘三面不是高不可攀的大山,就是被婆勒川所隔斷,婆勒川不僅水流湍急,且兩岸都是刀削般的百丈懸崖,別說人,就是猴子也休想爬上去!千軍萬馬衝到城下,也只能一隊隊排上去送死,同時還要忍受側翼大山子的攻擊,處處受制,面面捱打,所以光靠硬攻決然不可行!前3次征討連雲堡,都是唐軍死傷慘重,彈盡糧絕,不得不鎩羽而歸。高仙芝大帥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怎麼還是跟前3次一樣採取這樣吃力不討好,硬拼消耗的打法呢?
李天郎收回了目光,他看了看前面的高仙芝,攻城的火光在高大帥額頭上跳動,統帥依舊鎮定從容,發生在身邊的血雨腥風似乎根本不在他考慮之列。激戰的場面連久經戰陣的席元慶,賀婁餘潤等武將都覺得驚心動魄,更不用說平日裡埋頭片牘的文官們了,不少人已經魂飛魄散,嘔吐眩暈者十之七八。監軍邊令誠頭一個悄悄溜走,接著就是一串,最後文官裡只剩下一個臉色發白的岑參還勉強站在那裡。
“嘭!”
“大帥小心!”
一枝吐蕃人弩炮發射的重箭擊垮了護牆,翻滾著落入地面。砸倒了1個最前面的牙兵,張達恭用盾牌護住高仙芝,在牙兵掩護下後退。
“慌什麼!還遠著呢!是大山子發來的弩箭?”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高仙芝不耐煩地推開張達恭。
“沒錯,大帥,否則他們打不了這麼遠!”回答的是李嗣業,“大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