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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了沉默和忍讓,卻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現今騎在馬上,被晚風一吹,還真有些醺醺然。
“大將軍息怒,石國不過區區蠻荒之地,自高宗先帝以來皆臣服於我大唐,年年上供,歲歲來朝,禮節周到。如今卻突然如此無禮,想必自有其因,”程千里道,“依屬下之見,應是大食從中要挾,如果真如此,應先遣使前去責石王無禮之罪,順便探其就裡,再行定奪!”
派去各都督府、羈縻州的信使差不多都已返回,久附大唐的那些藩屬自不必說,恭恭敬敬地招待來使,迎接詔令,分別遣使帶了大量禮物前來觀禮。久無往來的烏滸水域(阿姆河流域)諸國及河中昭武九姓諸國即使是沒人前來,也盡心招待信使,紛紛回書或者備禮以示尊重。只有原為大宛都督府的石國,不納信使,不接詔令倒也罷了,居然派軍馬格殺帶隊使者,毀壞使節,盡逐使團於荒漠,致使僅一人身還。這件公然藐視大唐,侮辱安西大都護府的大逆不道之舉極大地激怒了高仙芝。
“少跟這些朝三暮四的狗賊多言,直將大軍開去,殺個精光便是!”席元慶鼓著銅鈴大的眼睛狠狠地說,“什麼大食小食,一併屠滅!”
“誠如程副使言,石國之反常舉態,確為蹊蹺,”封常清瞪了席元慶一眼,席元慶張嘴還要說什麼,被高仙芝兩道寒光逼了開去,只得自討沒趣地退下嚷嚷著找人喝酒。“大食一直野心勃勃,百年來不斷東進,至遲至屈底波任呼羅珊埃米爾。連年攻城掠地,幾乎盡皆征服河中,我大唐與大食之邊界已由烏滸水向北、向東推進到藥殺水,而彈丸石國自成我與大食之間爭奪要害之地。為抗大食東侵,我朝曾力挺突騎施集河中諸國舉兵伐之,石國雖小,卻也盡力而為。那大食自神龍二年興兵犯河中,首攻安國。包括石國在內地九姓昭武聯兵拒戰於那密水上,全線潰敗,其後,大食遂長驅深入河中地。景龍二年大食悍將屈底波又進圍康國都城颯秣建,康王烏勒伽曾向我大唐求援。因路途遙遠而我朝中應變不及,不得己改求援石國,石王莫賀咄吐屯應請來援,不幸戰敗。先天元年屈底波又分兵兩路犯河中。一路親自率兵攻大唐藩屬之東拔汗那。陷其都,逐其王奔我安西;另一路發大食諸屬國兵攻石國,雖圍其城,卻並未攻克,後來屈底波恩主哈賈吉死,他隨之失勢,攻勢遂因之停頓。石國由此因有功,得我大唐封賞。此石國王莫賀咄吐屯對我大唐一直忠勇有加,開元二十七年車鼻施·蘇祿死後,前安西大都護大將軍蓋嘉運奉命討伐突騎施黑姓逆賊。曾徵發石國、東撥汗那、史國等三屬國兵參戰,戰後,三國王並加特進,傳諭嘉獎,莫賀咄吐屯也在其列。開元二十八年,又加順義王的封號。”
“這麼說,石國一直為我大唐在河中之砥柱,那此次又何以冒犯挑釁?”高仙芝眼光又落在那幅西域疆域全圖上,很快找到了還標記為大宛都督府的石國。下面的武將們依舊喧囂賽酒,好不盡興,他們只管聽大將軍令出兵征戰,至於和誰戰,什麼時候戰,都不是他們費心考慮的。李天郎躲在一邊看著上席的高官們竊竊議事,根本沒有在意阿史那龍支的四下攛掇煽惑。
“屈底波死,色雅爾入主呼羅珊,此人本是屈底波舊將,洞悉河中形勢及我朝虛實,繼任呼羅珊埃米爾以後,繼續東進河外,大肆擴張。蓋大人平黑姓突騎施之役,所能徵發的河中屬國已僅餘石、史和東拔汗那等三國,其餘河中諸國已改臣於大食。開元二十九年色雅爾又進軍藥殺水域,石國王莫賀咄吐屯歿於陣,其國王易為伊捺吐屯。面對大食之兵鋒,石國獨立難支,伊捺吐屯遂請求大唐發兵討伐大食,其在求援表文中雲:奴身千代以來忠赤於國,只如突騎施可汗,忠赤之日,部落安貼,後背天可汗,腳底火起。今突厥屬天可汗,在於西頭為患,唯有大食,劫掠暴戾莫逾突厥。伏乞天恩,不棄突厥部落,打破大食,諸國自然安貼云云……”
“這且莫說,大食長驅直入,我朝且退且守,非畏之而只待時機耳,哼,時機,”高仙芝打斷了封常清的話,“賊子得寸進尺,也怪不得天朝震怒……罷了,封大人滔滔不絕,說這麼多卻還未道明底細,可是故意賣弄熟知安西典故?”
“大將軍說笑了,常清不過想道清來龍去脈,”封常清惶惶應道,周圍諸人也自一凜。
“繼續往下說罷!”高仙芝注意到在下邊沉默的李天郎,目光稍稍一滯,李天郎慄然發覺,趕緊佯做不知,埋頭飲酒。
“那石國王統乃出自攝舍提部,以吐屯為其王號,歷來與黑姓突騎施車鼻施部不和。但,開元二十九年以後,石國王統卻突然變成了車鼻施人,且不再以吐屯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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