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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史摩烏古斯第四次回身射箭時,發現箭囊已經空了,匆匆挎在背後的箭囊在慌亂的奔跑中將箭矢散落了!沒有弓箭在手的射鵰者,就像一隻被拔去利爪的鷹,比老母雞差不了多少。阿史摩烏古斯看著漸漸逼近的葛邏祿人,咬了咬參差不齊的牙齒,將大弓往地下一扔,狠命揪住坐騎的鬃毛,伏身拼命往怛羅斯河賓士。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過河去,將聽到的一切告訴主人!主人雅羅珊李!只要他在,就可以拯救一切,包括那些準備反叛的族人!
一簇簇羽箭追了上來,當戰馬跑至河邊時,屁股上已經插了四枝箭。負痛的戰馬將阿史摩烏古斯狠狠摔進了河裡,未等他從水花中站起來,葛邏祿人的利箭便蜂擁而至,水花頓時染上了鮮血的赤紅!
踏實力弓仁一箭射中了河中掙扎的阿史摩烏古斯,已經身中數箭的他發出了最後的吼叫,猶如一隻垂死的野狼。鋒利的箭鏃穿透了他的腦門,大團的血汙矇住了他的臉。草原最怪異,最強悍的射鵰者向天空揮舞著雙手,似乎奮力想抓住什麼,最後他敦實的軀體徹底癱軟下去,重重地倒在了河水裡……
天邊殘陽如血,踏實力弓仁在河邊勒住馬,心情沉痛地看著阿史摩烏古斯插滿羽箭的屍身順水漂流而下。無論怎樣,這個死在自己族人箭下的怪物可是葛邏祿人中最厲害的射鵰者,也是雅羅珊李最忠心的獵犬,同為射鵰者的踏實力弓仁,不知道自己今後會不會遭遇同樣的下場。但現在他清楚地知道,不管他願不願意,當他彎弓射出致命的那一箭時,他自己和決意反唐的謀刺騰咄他們已經緊緊捆在了一起,騰格里啊,這真是你的旨意麼?
沒有阿史摩烏古斯,李天郎居然還真不習慣。這個葛邏祿忠僕總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不用他開口,便將他最需要的東西遞到他手邊。李天郎輕笑了一聲,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需要別人照顧的嬌氣之人了?他鬆開了拿水囊的手,打消了喝上一口的打算。
天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還可以見到烏雲翻滾,但是艱苦跋涉的側戎軍將士再也不會傻呼呼地等著下雨了。昨日也是如此,滿心歡喜地等著雨水下來,可最後丁點未落,讓人空歡喜一場。聽那帶路的和尚說,雨是下了,但還沒有落地,便被熱氣蒸乾了!這個天殺的和尚!說認識所有的路,可大傢伙入磧已經兩天了,連綿的沙漠依舊看不到盡頭。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自己的喘息聲和腳步聲,除此以外,什麼也聽不到;滿眼看見的,總是赤黃的沙丘,沙丘,一直連到碧藍的天邊,見不到一棵草,一隻螞蟻!
千百年暴烈的炙風堆砌成高低起伏,蜿蜒無垠的茫茫沙海,那些優美的沙丘勾勒出風的曲線。它們看似雜亂無章,但彼此連線得又非常和諧。彷彿一首悠揚不息的牧歌,一直唱到天地的盡頭。沒有人有閒情雅緻來欣賞這樣的風景,因為在這裡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沒及腳踝的浮沙盡情地吞噬著你幾乎被熱浪烤乾的體力,使你很快就腳軟筋麻;到達任何一個目標都需要走多出幾倍的路——你只有選擇沙丘山脊延伸的路線,轉著圈兒曲折到達;還有白天要命的酷熱,夜晚難熬的冰涼刺骨;還有缺水、少糧、流沙……更痛苦的是,你不知道你邁出的步子,是走向令人驚喜的希望,還是稀裡糊塗邁向死亡。
“我的天啊,我寧可戰死在怛羅斯,也不願意再走了,”趙淳之看著雨雲緩緩飄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心裡有些絕望,“好歹遇到個人啊。死人都行。不,還是不要死人,只要是活的。不管是不是人,都行。哪怕他是來拼命的大食賊人也好啊!這樣在烈日下疲於奔命的日子,還要多久啊!”趙淳之回頭看看沿著山脊伸到視線盡處的足跡,那種森然的綺麗帶給他莫名的恐懼,他不由得重重地嘆了口氣。
進入沙漠第三天,隊伍開始出現損耗,已經有十多個士卒掉隊,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有近二十匹戰馬因缺水少糧而引發各種病症或倒斃或不得不丟棄,大隊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怨言也開始出現了。悟明頓時成為眾矢之的。士卒們看他的眼光變得不那麼友善了。
其實悟明比誰都心焦,為尋找道路他幾乎夜不能寐,沙漠地形的變化太劇烈了,他盡了所有的努力還是一次次地誤入歧途。所以他不能責怪士卒們對他喪失信任,有好幾次悟明自己都決定放棄,但李天郎告訴他,開弓沒有回頭箭,怛羅斯數萬將士都在等待他們奇襲成功的訊息,逼得他硬著頭皮咬牙西行,一直向西。
沙漠裡沒有一絲風,更顯得死氣沉沉,烈日穿過毫無雲彩遮攔的天空,火辣辣地落在乾澀的沙丘上,每個沙礫的縫隙似乎都在張大鼻孔噴出熱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