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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彌那邏可汗心頭一緊,額頭沁出一層細汗!雅羅珊!騰格里會這樣對待我麼!
“可汗,我們撤退麼?”那瑟鬥小心翼翼地問,“先撤一撤吧。”
“不會那麼快!那麼巧!要是雅羅珊親率的大軍,怎麼會讓前軍順利逃脫!”多彌那邏可汗瞪大眼睛向來襲唐軍張望,多年的征戰經驗使他很快從煙塵中估算出了對方大致的人數,他彎了鬍子,冷笑了,“虛張聲勢!嘿嘿,奸詐唐人的小把戲!”
驚怒交加的多彌那邏可汗令自己的附離拿刀斬殺後退部眾,還沒穩住陣腳便與尾追而來的鵰翎團和西涼團發生遭遇戰。慌亂之間,多彌那邏可汗又犯了一個錯誤,他仍舊沒有意識到唐軍強悍的戰力,不相信這麼快就有一支從地底冒將出來的重兵,更不相信有什麼埋伏。唐人大軍還遠在柘支城呢!絕對不可能從那裡回來,只可能是小小的一支人馬!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於是他沒有後退集結,而是暴怒下令,率全隊迎擊唐軍。在他的潛意識裡,那個雅羅珊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天神,為什麼不可以和他一決雌雄!我多彌那邏可汗手裡到底還有數千勁騎!
挾威而至的西涼團和鵰翎團如高山瀉洪,一頭扎入突騎施人的大軍中,左衝右突,勇不可擋。毫不示弱的多彌那邏可汗也調兵遣將應對局面,唐軍雖然勇悍,但人數確實遜於對手,但挾勝而至,威力自是擴大數倍。一方人數眾多,一方士氣如虹,雙方頓成膠著之態。對方人數甚至沒有過千!多彌那邏可汗的鬍子快活地彎翹起來,局勢似乎正合自己的判斷,我很快就能反敗為勝!多彌那邏可汗令自己的一千精銳附離展開擅長的兩翼包抄戰術,準備將這支不知死活的唐軍一口吞掉。
正當多彌那邏可汗在為自己的正確的判斷自鳴得意之時,有人驚慌地叫道:“可汗,我們的營寨!我們的營寨好像起火了,看那煙!”
是,一股巨大的黑煙從營寨方向升起,確實是營寨!壞大事了!多彌那邏可汗心下不禁著慌,但尚能保持鎮定,而不少部眾尤其是後隊的老少族人,已經開始驚呼哭號,不顧可汗下令便返身後退,企圖回去保護家人和私產。
雖然戰鬥並沒有像預料中的那樣展開,但同樣看到黑煙升起的李天郎敏銳地認識到,決定勝負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他見趙陵提前發起攻擊,猜到輜重那邊定有變故。而如此一來,突騎施人的後軍便自然成為攻擊的重點,關鍵是,什麼時候是出擊的最佳時機!攻擊早,很可能與其硬碰硬,加上殲敵完畢的趙陵揮軍合擊,十有八九打成擊潰戰,不能有效殲滅敵軍主力,弄不好,趙陵還可能被前後夾擊,還生生被反咬一口;打晚了,突騎施人要麼後撤結陣拼死抵抗,要麼逃之夭夭,使整個討擊大計因走漏風聲而徒增諸多艱難。
野利飛獠和白孝德看著李天郎閉著眼睛挺立馬上,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激戰如炙的沙場一言不發。兩人雖心裡貓抓般癢癢,但也只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輕言請戰。喊殺聲更響了,鵰翎、西涼團健兒在收縮隊型,他們整齊沉穩的蹄聲雖然遠不比對手密集,但步步為營,可圈可點。突騎施人的馬蹄聲和吶喊聲很鼓譟,但顯然缺乏章法,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趙陵這小子幾年來沒白摔打,儼然有統兵獨當一面之勢了!
有些沉不住氣白孝德眼都不眨地望著戰場的方向,嚥了一口又一口唾沫。太陽越升越高,亮得晃眼,一滴汗水淌過白孝德的睫毛,他用力一眨,汗水刺痛了眼眶。白孝德低底咒罵一聲,左手一擦,右手的陌刀擊打在馬鐙上,叮地一響,李天郎的耳朵聞之抽搐了幾下,但身體依舊不動如山。
直到天邊升起了黑煙!
李天郎抽抽鼻子,裂嘴笑了,他猛然睜開眼,喃喃說道:“差不多了,該來了!”
“都尉大人!”所有待命的唐軍士卒都仰著脖子看到一匹大汗淋漓的快馬飛跑過山坡,箭一般向這裡跑來。騎馬之人扯直了嗓子吼道:“都尉大人!我們端了賊子老巢!”是飛鶻團的斥候!
李天郎的瞳孔驟然變大,“好!全軍隨我來!”蹄聲隆隆,七百驃騎離開隱蔽的山坳,整齊地爬上了山崗。
起伏的山崗被唐軍騎兵勾勒出駭人的曲線,在中央高高飄揚的,是“李”字大旗和武威軍的蟠龍軍旗!看到下面的廝殺,所有士卒都熱血沸騰,拔刀上弦之聲不絕於耳,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戰馬刨起了蹄子,煩躁地將銜鐵嚼得嚓嚓響。
“放號炮!”李天郎下令,手裡的大槍沖天豎起,他的眼睛已經鎖定了多彌那邏可汗的狼纛,“烏古斯,想不想取了那狼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