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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負手走回到案几後面,抖了抖衣袖,提筆在桌上攤開的奏摺上寫了幾筆,接著說:“我把安西給你了,不要叫朝廷失望!”他抬頭鼓起了眼睛,死死地盯住喜形於色的高仙芝,語氣突然兇狠起來,“不要叫某家失望!天子寒心!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停頓了片刻,李林甫把狼毫往硯臺邊一撂,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那個李天郎怎麼樣了?活得還不錯罷?”
“李都尉確是我安西一員悍將!文武雙全!……”高仙芝到底等到了談及李天郎的機會,趕緊將幾年來李天郎的所作所為一一詳述,李林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幾次頭,待高仙芝說完,悠然說道:“他也跟你回了長安吧,你倒會做好人啊,居然自作主張,來個先斬後奏,把密旨當耳旁風啊!”高仙芝心中一緊,他明明在給高力士和李林甫的密信裡談及了自己將和李天郎一同回長安,李、高二人沒有提出什麼異議,怎麼突然間又象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追究起來?這個肉腰刀啊,是故意裝糊塗還是另有打算?高仙芝困窘地嚥了一口口水,轉了無數念頭,正要解釋,李林甫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慢條斯理地自顧往下說道:“陛下也知道了,宴會叫他也參加吧!說不定陛下還會親自見他一見,嘿嘿……”
剛剛冒出的冷汗又被巨大的驚喜拂得一乾二淨,高仙芝再次嚥了一口口水方才醒悟過來千恩萬謝……
高仙芝心滿意足地回到家時,看到老父正和李天郎喝得高興,高雲舟一旁作陪,饒有興致地端看著李天郎的佩刀。看得高仙芝回來,一干人都站了起來。
“呵呵!好雅興啊!也算我一個!”高仙芝興致勃勃地端起了酒杯,先敬父親,然後滋滋地一口氣連飲了三杯,一抹嘴角,哈哈大笑,“在安西絕少飲酒,今日回家,破例一回,不醉不歸!”
如果不是大喜事,高仙芝不會這麼興奮,李天郎含笑連敬了他好幾杯,也不主動詢問。倒是性急的高雲舟出言探問,臉頰泛紅的高仙芝神采飛揚地說,後日將奉詔進宮獻俘呈寶,屆時天寶皇帝肯定會大大地封賞。不僅如此,晚上還要參加慶功大宴,這可是邊塞將士千載難逢的恩典和榮耀啊。
“呵呵,天郎也在受賞之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高仙芝轉動著溢滿酒氣的眼珠,“承認!對,承認。懂嗎?你回到長安了!真正回來了!這一切都是你捨命換來的!正象我告訴你的,都是你浴血疆場贏得的!”
李天郎端著酒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心頭百感交集,欲哭無淚。
長安,我真的回來了麼?
高舍雞和高雲舟爺孫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裡會明白高仙芝話裡的深意,自然對李天郎的反應大為困惑。
“多謝將軍提攜!”李天郎將一股湧到喉間的辛酸生生嚥下肚去,重新恢復了常態,他端起酒杯和高仙芝重重一碰,瓷器脆響之中酒汁飛濺,“天郎敬將軍!幹!”
“恩?你那貌美的女眷呢?怎麼沒出來?”高仙芝環視左右,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公主,“這樣的大好事,她也應該同喜同喜啊!”
高仙芝的話題正中李天郎下懷,他先給兩人的空酒杯斟滿酒,懇切地說道:“天郎有個不情之請,請將軍成全!”
“切,我把人都給你了,你還要什麼?”高仙芝真的有點醉了,言語比平常少了很多威嚴,語氣也調侃輕快起來,“要讓她當妻當妾可是你自己的事!呵呵,豔福已然不淺啊!還要怎的?得得得,快讓她出來,給我們舞上一曲,助助酒性!”
“憂心忡忡,以淚洗面,她哪裡還有舞蹈的興致!”李天郎苦笑著說,“小勃律王蘇失利之的性命危在旦夕,做子女的束手無策,這已經叫她寢食難安……不知朝廷將如何處置蘇失利之?將軍,將軍能否保他一命?”
高仙芝臉上的神情明顯地變化起來,熟悉的詭異眼神又閃現在李天郎面前,他根本沒喝醉!“朝廷事宜那是我等邊塞守將能夠知曉的,更不用說建言勸諫了,哼,你當宰相和三省六院的那些大臣們是酒囊飯袋麼?”高仙芝怪笑了一聲,“姑且不說天威難測,光那官場縱橫就詭異莫辨,當初留你性命充軍安西,你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
李天郎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高仙芝說得一點都沒錯!
“蘇失利之的命值不值錢,能不能留得住,關鍵是要看皇帝覺得留著有沒有用,當然,也要看陛下他老人家心情好不好。”高仙芝用筷子叮叮敲著酒杯,含含糊糊地說,“我用他已經用完了,皇帝是不是要用他,我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