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 頁)
間,只感到有種酸楚,從心底一直湧到臉部,以至於鼻子眼睛總是發酸,眼睫毛一眨,就有豆大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滴下來。
她掉著眼淚想,自己怎麼就哭了呢?那分明是毫無用處的淚水,只適合孃親那樣的病弱美人沒事瞎折騰自己的液體,可自己眼裡怎麼也有呢?
她知道什麼是死,可她沒見過有人為了救她而死,這個死不同於孃親意料當中的病逝,它似乎更重,重到壓得她腦子發麻,心口堵得慌。
她惶惶然地覺著,自己怕是欠了郝平溪天大的人情了,郝平溪這一下,不僅抵消了他打自己那幾巴掌,還剩餘不少恩惠。
這可怎麼還?人都死了,這往哪還?
小姑娘茫然地一路走,一路拿袖子使勁擦臉,袖子漚溼了,臉被擦得生疼,小姑娘停了下來,狠狠吸了下鼻子,心忖不好再掉眼淚了,那瘸子見了,怕是要入夢來嘲笑自己。
她低頭看手裡握著的匕首。這是才剛郝平溪拋擲給她殺猿所用,上頭血跡斑斑,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罹鞫猿的血。可仍能窺見手柄雕得雲紋雷紋纏繞精細,刀刃於血汙中鋥亮澄淨,宛若一彎碧水,中間飄了幾道紅暈。
這刀可比她的小柴刀好使多了,曲陵南凌空比劃倆下,虎虎生風,刀光幾可劈空斷影,極為順手。
她連劈數下,微微喘氣,心中的憋悶漸漸有些舒緩開,在這一瞬間,小姑娘忽而想到瘸子的模樣。
摒去惡聲惡氣的猙獰表情,瘸子其實是個長相英俊的男子,若非那道刀疤自眉骨貫穿臉頰,他甚至不比自己的親爹長得差。
他似乎還有許多事沒做,就連拿自己換什麼好處,他也大概尚未仔細思慮過。
他死得太早。
曲陵南擦乾眼淚,握緊匕首,扭頭就往後跑,朝剛剛被送過來那道光門的方向發足狂奔。
她心忖,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我得回去,替瘸子做件事。
比如埋了他。
他就算被那畜生啃光了,總不至於連骨頭都不剩下吧?就算骨頭都被嚼碎了吞吧吞吧嚥下去了,總不至於連點殘渣都沒有吧?
只要但凡能有點零部件剩下,這人就得挖個坑埋了。入土為安入土為安,沒見土,只怕瘸子的魂安不了。
曲陵南發足狂奔,可她跑了許久,都再也找不到那道閃著光的門戶。小姑娘急了,生怕趕晚了郝平溪連渣都沒剩下,她喘著粗氣又瘋跑一陣,仍然連個光影都沒找著。
直到此時,她的小榆木腦袋才轉到一個關節點上,那就是,她到底在哪?
或者該說,這地方到底算哪?
目之所及是狹隘細長的巖洞,四下俱為琅玕瑩白的石壁,頭懸鐘乳石錐,足下或有石筍,或有蜿蜒若蟲爬痕跡的石枕,巖洞內光線如白日,看不出採光何處,然卻能見壁上地上,頭頂石質均閃閃發亮,一眼望去,真如置身瓊山玉洞,側耳傾聽,遠處漸聞有清脆剔透的滴水聲點點傳來,令人聞之心神俱為洗滌一般。
曲陵南睜大眼睛,警惕地四下探看,她終於確定,這是一處她聞所未聞的所在。
她並不知郝平溪以紫雲飛鶴為符紙製成的傳送符本就是權宜之物,並非法力強大的傳送符,內裡也無一般傳送符所需禁制咒語,而郝平溪情急之下將全身所餘靈力盡數灌入符內,只顧把人送走,卻顧不上將她送往何處。虛空世界,大千三千,這裡邊又有無數秘境禁地,郝平溪這一下,足以將曲陵南送往任何一處,便是他自己日後想要找尋也斷找不回來。
此乃真正的無跡可尋。
小姑娘活到現在,也只是見過綠樹紅花的山野,見過凡人居住的村落城鎮,卻從未見過這樣曲折幽深的洞穴,洞中又有洞,岔道甚多,宛若百足蟲伸出數不清的長腳,甬道大多大同小異,卻又盤根錯節。也不知此處有多大,一時間,竟有窮盡一生無法走遍的錯覺。
洞中寒風習習,並不凜冽,然呆久了卻冰寒徹骨,不一會,曲陵南便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越走越累,卻不敢停下歇息。她身上傷痕累累,衣裳破破爛爛,血跡汙穢遍佈其上,早已不堪入目。而獨自手持匕首支撐著在這樣望不到頭的巖洞中躑躅,憑的只是一股想活下去的念想而已。
不能停,幽洞重重,水聲時斷時續,這裡頭寸草不生,沒吃沒喝,卻不定有什麼盤踞其中的蛇蟲鼠蟻,她儘快找到出口。
若死在這,豈不讓瘸子虧了大本?
她的命,可是瘸子拿自己的命成全的。
曲陵南緣腳下石筍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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