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第1/1 頁)

但回憶的場景並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毫不猶豫地向前蔓延而去，這裡似乎並不是回憶中場景的重點。 夏目的意識跟隨著它從這個街道走過，直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商店同樣不起眼且空間很小，一般不會有人注意到也不會有人來的落了厚厚一層雪的被鎖了很長一段時間未開啟的後門邊上的角落。 那裡似乎除了雪之外空無一物—— 不，還是有的。 那裡躺著一隻虛弱的流浪貓，它躺在冰冷的雪上，渾身純白色的毛髮幾乎要和那融為一體，讓夏目在最開始的第一眼沒有看見它。 夏目下意識就想到了自己在下午見到的那隻被塑膠繩纏住的小白貓，不過現在回憶的場景中出現的這隻白貓和它相差甚遠。 它看起來更小，更加瘦弱，儘管不斷落下的雪花正在輕輕地掩在它的身上，融入它的毛髮，但依舊能看見它幾乎皮包骨頭的身體。 這個孱弱的小傢伙的微微張著嘴，胸部還在努力的起伏著，但也是肉眼可見的變的越來越虛弱了。 它睜開了剛才閉上了大半的眼睛，直直地往外望去，正好撞上了夏目意識所在的地方，讓夏目恍惚間以為自己正在和它對視。 那是一雙極其美麗的金色眼睛。 非常純粹，不加一絲雜質，帶著令人心顫的美感，是一雙幾乎會讓任何見到它的人下意識地在心中升起，這樣一隻擁有著如此美麗的金色眼眸的貓咪，怎麼落到這個地步呢？ 它應該不含一絲痛苦，驕傲且矜貴帶著貓咪特有的高傲，渾身雪白，乾淨地站在高處俯視著這個應當是它遊樂場的世間。 然而它現在虛弱極了， 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冬日， 這個小小的生命就要悄無聲息地在這片與它身體一樣潔白，但沒有一絲暖意，冰冷徹骨的雪中死去了。 瘦小與虛弱讓它倒下後再無力掙扎出這片寒冷的雪，而隨後冰冷地到來麻木了它的身體，它甚至快要感受不到四肢了。 好冷，好冷啊…… 它甚至快要無法思考了。 那雙無比美麗的金色眼眸一點點失去了神采。 夏目想要伸手去抱住它，給它帶來哪怕一點的溫暖，但是這裡是回憶，而他也不過是什麼都做不了的一抹意識罷了。 在這個溫暖又寒冷的時節，在僅僅幾步遠外就能聽見的繁華喧囂的街道上，一隻無人知曉的小貓就要死去了。 它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沉寂陷入永恆的昏沉，直到最後一刻的到來。 迴光返照一般，它的眼神中跳躍出來了最後一絲神采，也許這是它身體中最後正在爆發的求生欲。 它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努力地將嘴張得大了一些，卻也許只是無聲的喵了一下，它依舊是虛弱至極的。 也許瀕死前有一股不知名的存在湧入了它的意識中，讓它的神智在這一刻清醒了不少。 它開始回憶起它短暫的一生，並久違地感到了溫暖。 錯覺一般的溫暖。 它的身體早就麻木失溫了，它也模糊地意識到這可能是它的幻覺，但它並不在乎。 短暫的溫暖讓它的意識感到舒服了一些，它甚至覺得自己能夠感知到刮到身上的寒風了。 不過在它錯亂的感官中，寒風吹拂到身上竟也是帶了點暖意的，這會是死神的手正在撫摸它嗎？ 懷著這樣的想法，它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它沒有看到那個匆匆幾乎是立刻到達它身邊的身影，也沒能感受到他的手撫摸上它的身體的那份真正的、炙熱的溫暖。 那是一個熟悉的人，夏目注視著已經察覺到手心中捧起來的貓咪死去，而臉上帶上了些許悲傷的克拉克。 他來晚了一步，儘管他正在儘自己所能給貓咪做了急救，但在夏目沉默地注視下，沒有奇蹟發生。 它死亡於虛幻的溫暖之中，沒有見到真正地溫暖。 但祂看見了。 夏目看著眼前的景象開始變的模糊，然後一點點陷入昏暗。 他感覺到有個什麼毛絨絨的小傢伙踏過了他的肩膀，輕輕地蹭了一下他的臉，輕巧地離去的時候尾巴帶過，溫柔地拂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眼中落下的淚水。 祂的動作無聲無息，卻像是在安撫著夏目，告訴他沒關係，不要悲傷，不要流淚。 平靜，包容，又帶著些許悲憫意味。 然後夏目就感覺到祂溫暖的腦袋輕輕地抵在了他的額間一瞬，傳來了那麼一條資訊：“它感受到最後的溫暖了，它不會遺憾了。” 還沒有等夏目想清楚這這句話的意思，就感到自己的意識被一陣不容置疑的力量向後推去，不受控制地再度陷入了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