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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麗再重新相遇?
我幾乎有點語無倫次了,朋友們大概也感染到我的興奮。陳開始攀下山岩,在深草叢裡為我一朵一朵地採擷起來,宋也拿起相機一張又一張地拍攝著,我一面擔心山岩的陡削,一面又暗暗希望陳能夠多摘幾朵。
陳果然是深知我心的朋友,他給我採了滿滿的一大把,笑著遞給了我。
當我把百合抱在懷中的時候,真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樂和滿足。
一生能有幾次,在高高的清涼的山上,懷抱著一整束又香又白的百合花?
多少年前的事了!也不過就是那麼一次而已。也是四個人結伴同行,也是同樣的暮色,同樣的開滿了野百合的山巔,同樣的微笑著的朋友把一整束花朵向我送了過來。
也不過就是那麼一次而已,卻從來不會忘記。
令人安慰的就是不會忘記。原來那種感覺仍然一直深藏在心中,對大自然的驚羨與熱愛仍然永遠伴隨著我,這麼多年都已經過去了,經歷過多少滄桑世事,可喜的是那一顆心卻幸好沒有改變。
更可喜的是,在二十年後能還再重新來印證這一種心情。因此,在那天,當我接過了那一束芬芳的百合花的時候,真的覺得這幾乎是我一生中最奢侈的一刻了。
而這一切都要感激我的朋友們。
所以,你說我愛的是花嗎?我愛的其實是伴隨著花香而來的珍惜與感激的心情。
就象我今天遇見的這位朋友,在他所說的短短一句話裡,包含著多少動人的哲思呢?
我說的〃動人〃,就如同幾位真誠的朋友,總是在注意著你,關懷著你,在你快樂的時候欣賞你,在你悲傷的時候安慰你,甚至,在向你揭露種種人生真相的時候,還特意小心地選擇一些溫柔如〃花香〃那樣的句子,來避免現實世界裡的尖銳稜角會刺傷你;想一想,這樣寬闊又細密的心思如何能不令人動容?
我實在愛極了這個世界。一直想不透的是,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我總是特別仁慈?為什麼我的朋友都對我特別偏袒與縱容?在我往前走的路上,為什麼總是充塞著一種淡淡的花香?有時恍惚,有時清晰,卻總是那樣久久地不肯散去?
我有著這麼多這麼好的朋友們陪我一起走這一條路,你說,我怎麼能不希望這一段路途可以走得更長和更久一點呢?
也就是因為這樣,我竟然開始憂慮和害怕起來,在我的幸福與喜悅裡,總無法不摻進一些淡淡的悲傷,就象那隨著雲霧襲來的,若有若無的花香一樣。
然而,生命也許就是這樣的吧,無論是歡喜或是悲傷、總值得我們認認真真地來走上一趟。
我想,生命應該就是這樣了。
燈 火
在夜霧裡,請你為我點起這所有的燈火。
1
他曾經在她五歲那年,來過她家。
他們兩家原是世交,然而那次會面的實際情形到底如何,經過了這幾十年,真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了,只是兩人都因而有了一種朦朧的認定:在她五歲那年,他們就已經見過面了。
在父執輩的筵席上,她偶爾會遇到那樣的場面:父親舉杯向一位朋友勸酒,那位伯伯堅決不肯喝,父親就會說:
〃怎麼?五十年前就認得了的朋友,竟然連一杯酒的交情都沒有了嗎?〃
說也奇怪,原來千推萬辭說是有心臟病有胃病的伯伯忽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馬上舉杯一飲而盡,並且容光煥發的在眾人的鼓掌聲中轉過來笑著要父親再來乾一杯了。
那時候,她的心裡總會有一種溫熱的感動。五十年!五十年!而且是怎樣流離顛沛的五十年啊!在那樣漫長艱困的歲月之後還能與年輕時的朋友再相見,再來舉杯,這樣的一杯酒怎能不一飲而盡呢?
她慢慢能體會出這種心情了。在已經進入中年的此刻,能夠有個象他那樣的朋友坐在面前,聽她一五一十的把最近種種苦樂的遭遇都說了出來,實在是一種幸福。
而無論她說了什麼,他都會默默聆聽,間或插進一兩句話,剩下的時間,他總是用一種寬容的眼神瞅著她,唇邊還帶著笑意,好象是在說:
〃隨你怎麼鬧吧,反正,我是從你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了。〃
在那種時刻裡,她不禁要感謝那一直被她怨恨著的飛馳的時光了。就是因為時光飛馳,她才能在短短的幾十年裡,一次再次地印證著這種單純的幸福。她喜歡這種感覺,就好象無論在多麼陰沉的天空裡,總有人肯為她留下一塊非常乾淨又非常透明的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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