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四章(第2/3 頁)
三個渾身插滿了各種功能的管子,搶救室的燈還亮著,裡面的是那位被雷切踹出去之後被狗崽子接力咬斷了手筋腳筋的倒黴蛋,器官破裂以及組織連線的兩個大型手術將絕翅館剩下的三位醫師忙得團團轉,作為罪魁禍首,當雷切抱著他的狗崽子路過的時候,卻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倒是路過重症看護病房時,男人站在窗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
……絕對不是因為在默默懺悔,只是因為當他們恰巧路過這兒時,原本趴在男人懷裡的狗崽子異常不老實地死勁兒往他身上蹭來蹭去企圖刷存在感,雷切下意識想將死沉死沉還不老實的狗崽子從自己的肩頭抓下來,指尖一抓,沒有抓到熟悉的那種略硬的背毛和毛茸茸的裡層毛,手指尖紗布傳來的粗糙感觸感讓雷切皺了皺眉。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一直沒有太多其他想法的紅髮男人此時此刻卻忽然覺得有點生氣。
“……隼。”
“嗷?”狗崽子抬起頭去看忽然叫到他的男人,順便藉著動作優勢假裝不經意地用溼乎乎的大狗嘴在雷切的下巴上用力吧唧了口。
雷切:“我們進去拔掉他們的輸氧管好不好?”
“………………”
阮向遠樂呵呵的表情一僵,嚇尿了。
半天沒有得到積極響應,雷切低頭,跟那張僵硬地仰著脖子瞪自己的毛絨臉對視了片刻,男人眼中的冰冷變得更加深邃,而後深深地隱藏在了那雙湛藍的瞳眸後——
當他又恢復到了平日裡那副目光渙散彷彿永遠在遊神般的樣子,這才輕笑一聲,那彷彿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沉笑聲在空擋的走廊中異常突兀,男人笑著伸手揉了揉狗崽子的腦袋,緩緩道:“開玩笑的,走吧。”
沒有等狗崽子做出反應,雷切抱著阮向遠離開重症看護病房跟前,而直到走出了很遠很遠,阮向遠這才回過神來——他趴在雷切的懷裡,卻忍不住伸腦袋往回看,此時此刻,在他們身後的走廊裡空蕩蕩的,冰冷的寒風隨著雷切推開玻璃門的那一刻灌入,對流的強風將狗崽子臉上的絨毛吹得亂七八糟,當印著醫療室紋樣的玻璃門和毛髮徹底擋住了他的視線,狗崽子這才真的放鬆下來。
哪怕他已經從人類變成了只會嗷嗚汪汪的哈士奇幼犬,阮向遠卻依然能分辨出一個人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起了殺心——
哪怕雷切隱藏得再好,那眼底一瞬而逝的殺意卻還是讓阮向遠準確地捕捉到。
阮向遠承認,他從來沒有見過雷切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也承認,他完全搞不明白雷切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恍惚間,阮向遠想起了自己當年為什麼在看到父親的辛苦和當今醫患極端化的惡劣環境之後,在填報大學時,在有眾多其他更加美好的選擇的情況下依然義無反顧地在大學志願裡選擇了醫學。
因為他還記得,彷彿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屁孩的時候,在他家裡的客廳牆壁正中央,掛著一幅精心裱好的字畫,泛黃宣紙與黑色毛筆字,用極其霸氣的古老中國字型寫著四個大字……在他學會數一二三之前,他就從母親那裡學會了那四個古老的中國漢字的念法——
妙手仁心。
阮向遠自認為不是白蓮花,但是他的家庭教育讓“救死扶傷”這個概念深深地埋入他的骨髓裡——它們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身體裡,伴隨著他的成長而逐漸,悄無聲息地演變成了某種強大的精神力,這種精神力幾乎成為了人生的最終目標,每一天、每一天都順著在血管裡奔騰的血液,時時刻刻充數著他。
“……”
狗崽子終於不再蹭來蹭去,而是陷入了異常的沉默當中。
他忽然深刻地意識到,阮向遠和雷切,大概從本質上來說,壓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阮向遠趴在男人溫暖的懷裡,卻感覺不到往常的溫度,再厚重的皮毛卻擋不住由身體內往外散發的冰冷——此時,彷彿很久以前雷切自己說的一句話忽然從腦海裡漸漸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當時,雷切捏著他的耳朵用淡淡的語氣說:能在絕翅館裡爬到最頂峰的,會是什麼好人。
能在絕翅館裡爬到最頂峰的,會是什麼好人?
……對啊,可不是麼。
你也是站在頂峰的其中之一,我怎麼就給忘記了?
那麼雷切,今天我作為一隻狗趴在你的懷裡,聽著你對別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著這樣可怕的話,那麼如果今時今日,我是人呢?
——我是說,作為人類的我,如果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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