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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存了錢想給娘買好衣服穿買新鮮東西吃,再給富貴討個張家寨最標緻最水靈的媳婦,沒野心,如果有,也只有一個,就是自學考上一所大學把孃的最大遺憾填上,一進城,說不想女人那肯定是騙你,事實是我都想瘋了,起初看到李唯那小妮子,我想過幾年能有這麼個秀氣的城裡媳婦就挺美,後來經歷一些事情,就知道我再普通再窮酸,也不是看得上每一個城裡女人,能進SD酒吧,得先謝你,然後遇見了小夭,王虎剩大將軍說得沒錯,我這種窮鄉僻壤苦日子熬出來的犢子,愛情觀是很晦澀的詞彙,即使有,也一點都不崇高,有一個漂亮女人讓我推倒翻滾,我一定不清高,也不道貌岸然,脫衣服脫褲子上啊,不上白不上,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婦那是最好,我一定做夢都笑。事實上小夭是個好女孩,好到出乎意料,如果我沒有碰到趙鯤鵬,沒有被趕出上海,我一定娶她,然後跌跌撞撞到了南京,在山水華門做保安,挺滋潤,看書玩扎槍,有空就教三千練字拉二胡,沒事還能跟虎剩、解放一起打打籃球,一個月還能拿一千多塊錢,這錢賺得舒服,魏端公,魏爺,扶了我一把,因為他,我才認識陳圓殊,才認識諸葛老神仙,才睜開眼睛按照你說的說法嘗試著登高了看南京,第一次去一個叫廿一會所的地方,那小曲兒唱得那叫一個纏綿水媚;第一次住希爾頓大酒店,那大堂富麗堂皇得讓我只覺得鞋子太髒不好意思踩進去,那服務員給我開的車門,估計看我在酒店門口抬頭看了半天,他也納悶能坐瑪莎拉蒂牌子跑車的我在看什麼,其實我就是在看那酒店,高,真高,可能張家寨十幾幢房子加起來都沒那麼高,在一間套房的大床上翻來覆去一個晚上,愣是沒睡好,果然是賤命,只能一輩子睡硬板床;進魏家別墅,當時聽周驚蟄說方姨的一餅普洱茶能值一輛車,我就真他娘沒話說,貧富懸殊以前在高中政治課本里也天天唸叨,可真進了鐘山高爾夫那別墅區,才真瞭解懸殊到什麼地步。給方姨做事,我就想出十二分力辦好每一件十分事情,也許我太幼稚,以為付出十分就算沒有十分回報也有個三四分報酬,更沒有想到會被自己在意的人背後捅上一刀子,人心叵測,那是方姨給我的最大一筆財富,比那張卡還要重要。這一路走來,被人揍會疼被人砍會痛,被人嘲諷輕視會憋屈,但每次一想到你,想到你說的那些話,我就咬咬牙告訴自己,這狗孃養的生活就算把我踩成一坨爛泥,我也能給你捏出一朵狗尾巴草來。”
陳二狗慢慢講,曹蒹葭仔細聽。
聽到最後一句,曹蒹葭莞爾一笑,這一次是她主動凝視陳二狗,柔聲道:“上次在燕子磯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我當時跟你說的其實很空泛,男人喜歡女人,第一眼無非是容顏氣質,然後再論內涵底蘊,無可厚非,我不計較你是看中我的臉蛋還是我的家世。但我喜歡你什麼,今天有必要跟你說清楚,我喜歡的陳二狗,陳浮生,是那個獨自哼‘天安門紫禁城,永樂大鐘,千古鳴’的弟弟,是那個對爺爺心懷愧疚卻沒有把一個字放在嘴上的孫子,是那個為了娘敢豁出命的兒子,一個男人拋開光鮮的外衣,顯赫的身世,不錯的相貌,剩下什麼?是滿腹髒水猥褻?是一腔無病呻吟的怨天尤人?還是一胸襟的山河錦繡?我沒吃過苦頭,沒過窮苦日子,也許是這樣,我對富家公子紅色子弟並沒有額外的憧憬好感,他們有的,我都有,他們能做到的成績,我也可以。我有精神潔癖,薄情寡義沾花惹草的男人不要,精於權謀不留底線的男人不要,刻意標榜離經叛道的男人不要,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的男人不要,同情氾濫好好先生的男人不要,二狗,你再幫我看一看數一數,我的圈子再大,能找到幾個順眼的男人?本來以為我可以對待婚姻對待愛情跟處事一樣,閒看窗外庭前花開花落,漫隨海角天邊雲捲雲舒,一切隨緣,可當一樁善緣和一樁孽緣擺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不猶豫不掙扎地選擇了你,這不是你的榮幸,只是我曹蒹葭自己選擇的幸福。”
陳二狗不糾纏自己是曹蒹葭的那樁善緣還是那份孽緣,也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無傷大雅的答案。
過程如何都不重要,結果才是唯一。
結果就是他敬畏她感激她仰視她,卻最終擁有了她。
這個年輕男人丟掉早已經熄滅的菸頭,伸出雙手,學著曹蒹葭教他的在空中構架出一個較大的長方形,呢喃道:“蒹葭,你看我現在不僅敢喊你的名字,也能看到更多的天空,這麼大,以後還會更大,而你,會一直陪我看下去嗎?陪我抬頭看星空燦爛,心中江山如畫嗎?”
“你想知道?”曹蒹葭輕輕歪著腦袋問道。
陳二狗使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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