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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額頭滲出一層濃密汗水。
登記處大媽一臉和藹望著這對新人,曹蒹葭臉蛋漂亮卻沒半點盛氣凌人,陳二狗緊張到本來就蒼白的臉孔更加貌似憨厚,大媽覺著挺般配,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當陳二狗和曹蒹葭領到蓋章的紅本本,陳二狗笑得合不攏嘴,走出婚姻登記處就一把抱起曹蒹葭轉了幾圈,兩年前那個還只能夠蹲在黑土地高粱地裡抽旱菸憑空想象女人身體的張家寨頭號刁民終於功德圓滿。
在回小窩的途中曹蒹葭接到一個電話,臉色微變,猶豫後朝估計還滿腦子騰雲駕霧神遊八荒的陳二狗說道:“我哥已經在家裡,等下你先別上去。”
陳二狗點點頭,沒有惱怒,沒有震驚,只是回到小區停下車後對率先走出奧迪A4的曹蒹葭咧開嘴傻笑道:“你哥要衝下來揍我,你別攔著,你哥再猛,我也能硬扛一時半會。”
“我不捨得。”曹蒹葭微笑道,眨了眨眼,走進樓道。
在張家寨同曹蒹葭一起出現叫做赤丙的魁梧男人站在門口,客廳椅子上坐著一個相貌只能算在中上水準徘徊的男人,約莫30歲,談不上氣焰彪炳,只是比較淡定,腰桿筆直,不看書不喝茶也不是發呆,望著那馬蹄蓮交纏其中的紫檀盆安靜思考,不知道這個姿勢保持多久,等曹蒹葭在他身邊坐下,他才轉過頭,凝視這張越來越陌生的動人臉龐,眼睛裡有掩飾很好的細碎哀傷,緩緩道:“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回家問一問爸媽?就算你氣他們,可打小就最疼你的太爺爺始終站在你這邊,你忍心讓他老人家惦念你冷暖?”
“媽太勢利,爸太軟弱,浮生一去我們家,那些眼巴巴等著跟李家聯姻等了二十多年卻大失所望的七大姑八大伯,難免不會有一兩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橫插一腳冷嘲熱諷,他這一兩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信心和自尊就會被碾碎。”曹蒹葭搖頭道,所謂紅色家族,到底恢弘森嚴復雜曲折到什麼程度,遠不是尋常老百姓甚至那些二三線地方城市紈絝子弟所能想象,浮華背後,褪下偽善面具和暗中算計,便是被權力和金錢無限擴大化的人性醜陋,也許高幹家族有不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長輩,有低調務實如吳煌這類世家子弟,但很不幸,起碼曹蒹葭母親和她周圍光環顯赫的男男女女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太爺在,誰敢造次?”男人搖頭道。
“哥,你覺得一個跟一雙手也數不過的開國元勳們一起談笑風生過的老人會在意一個年輕男人是否被自家後輩欺負嗎?他那樣一個一輩子幫親不幫理護犢子出名的老爺子,會睜開眼睛瞧一瞧一個羽翼未豐的青澀角色?”曹蒹葭苦笑道。
“既然這樣,你選他做什麼?”男人費解道。
“老太爺不在意,我在意。”
曹蒹葭倔強道:“你們看不上他,我看得上。”
“你別跟我急,從小到大,我哪次不幫你。”男人嘆息道,雖然心裡也認可李家小子才是最般配她的人選,但姓曹名野狐的他還是尊重她人生路程上的每一次選擇,哪怕是她堅決不入黨遭到一大家子激烈反對,曹野狐依然不為所動堅決站在曹蒹葭身後替她擋下不計其數的明槍暗箭。對待曹蒹葭,北京城裡新一代頑主標杆人物之一的曹野狐打心眼心疼,他18歲那年把一個同樣出身紅色家族的大家閨秀肚子搞大鬧得滿城風雨,曹家幾乎徹底拋棄這個桀驁難馴的愣頭青,放任自流,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的曹野狐口袋裡揣著十幾塊錢流落街頭,大雪天被仇家僱人堵在一條巷弄,幾乎亂刀砍死,是這個妹妹把他從亂戰中拖出去艱難背到醫院,送進急症室的時候他只能模糊看到她那張哭得痛徹心扉的稚嫩臉龐,那個時候曹野狐就想這輩子再不能讓她哭泣,誰都不可以。
曹蒹葭微微一笑,道:“要不要給你泡壺茶,上等普洱。”
曹野狐搖頭道:“茶就不喝了,我還要馬上趕回北京,有任務。小李子身邊幾個來南京瞎起鬨的人已經被我趕回京津,我現在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我要提醒你一下,小李子也沒什麼菩薩心腸,這十多年跟著那個大智近似半佛半妖的男人耳濡目染,我瞧得出來,已經有六分神似,風範十足,手腕霸道,可胸襟還是小時候那個被我脫褲子一次就回去告我黑狀、非看到我被軍用皮帶狠狠抽才暗自破涕為笑的鼻涕蟲,你不回北方,家裡那群人鞭長莫及,估計不會太折騰那個綽號二狗的傢伙,但小李子就不好說,他這種人,你送他一串冰糖葫蘆我也就偷吃了一顆他就要跟我掰命,被我連摔十七八次都還敢爬起來當著我們老媽的面跳腳罵娘,現在姓陳的傢伙搶走你,你說他會做出什麼舉動?”
曹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