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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哥,威武。”蔣青帝吼道。
“富貴叔,牛逼。”張三千也扯開嗓子喊道,小臉漲得通紅,這一刻他跟前一刻還極端不對眼的蔣青帝走在同一戰線,兩人相視一笑,同仇敵愾。
“富貴哥,刨墳俺熟門熟路啊,一定要帶上俺。”早已經金盆洗手的王虎剩也使出吃奶的勁鼓譟,說完還不忘自認為瀟灑地甩頭,那個性鮮明落伍起碼幾十年的漢奸頭配合那張血盆大口,光造型就讓人感到慘絕人寰食慾大減。
這幾頭無法無天的牲口雖然數量相對劣勢,但勝在有一股摧枯拉朽的霸道氣勢,都是偏執的畜生,堅定不移地貫徹“三個凡是”,凡是隻要是富貴哥(叔)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凡是富貴哥(叔)做出的決策都堅決維護,凡是富貴哥(叔)做出的指示都始終不渝地遵循,他們幾個哪裡管錢子項這類大佬是什麼蔥是什麼蒜,更懶得計較大廳裡所謂客人的臉色心情。
氣氛劍拔弩張。
陳富貴揚起天下無敵的招牌式笑臉,道:“在婚禮上說棺材祖墳這些東西,其實挺吉利,棺材棺材升官發財,二狗是個好人,那是咱娘說的話,在她心目中,二狗就是天底下最孝順當然也是最優秀的兒子,所以娶到這麼個天仙一樣的弟媳,是很配對的。她閉眼前讓我從一隻珍藏了將近三十年的箱子裡拿出一隻鐲子,說等二狗娶媳婦的時候代她交給那閨女,讓那孩子一定要好好對待二狗,咱娘說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這份恩情,咱娘也沒讀過書上過學,但一輩子行善積德,我想她下輩子肯定不會做牛做馬,所以這份恩情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報,以後曹蒹葭就是我第二個親人。”
陳富貴在全場神情複雜的氛圍中走向不敢說傾國但足以傾城的曹蒹葭,掏出一隻成色十足的老坑翡翠手鐲,幫曹蒹葭戴上手腕,陳二狗紅著眼,望著那群多半在揣測翡翠鐲子值多少錢的來賓,怨氣更濃,拋開魏家和錢子項不說,來這裡的達官顯貴根本沒幾個肯把他這個全家死成只剩一對兄弟的農民當個角色看待,座位中不少貨色與喬家關係密切,說不定正在肚子裡詛咒他生個孩子沒屁眼。
回到臺上中央位置,對陳富貴最陌生也最能感受這個男人雄偉氣焰的陳圓殊下意識後退一步,她已經站在王解放身後,他說他是一名軍人,陳圓殊因為家世關係也見過不少將軍,但大多都是走理論派技術流路線的少壯派,極少有老一輩革命家身上那一股死人堆裡燻出來的匪氣和霸氣,陳圓殊甚至懷疑陳浮生這個哥哥根本不是軍人,而是類似響馬大盜的亡命之徒,脫下迷彩服後也許就是陳慶之那一類不被人熟知卻不容小覷的大梟,否則斷然不會不動聲色站在她身邊,就有一股飛揚跋扈的氣場,在軍界不管在哪個大軍區裡,都講究紀律,條條框框那麼多,鍛鍊能力,但也容不得太多稜角。她哪裡能想象陳富貴帶著林蔣兩人在39軍在瀋陽軍區做出過怎樣驚天動地的壯舉。
陳圓殊想如果說陳浮生註定能被諸葛老神仙器重,那麼這個不知道軍銜的男人肯定不缺軍界最老一輩將領的青睞。
一陰一陽,一文一武?
看一眼典型北方猛漢體型的陳富貴,再看一眼更像南方男人的陳二狗,陳圓殊沒來由想到那對太極陰陽魚,心頭一震,這個笑起來極為玩味的大個子從頭到腳都沒有提起過他們兄弟的父親是生是死,如果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隱情,那麼都說虎父無犬子,難道說他們身後的男人還能立於他們之上?
最後陳富貴望向陳二狗,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道:“爺爺喝了一輩子酒,就沒有徹底醉過一次,再烈的燒刀子灌下去,他唱《擊鼓罵曹》和《霸王別姬》那一嗓子爐火純青的雲遮月何曾荒腔走調絲毫?二狗,他老人家替咱們兩個孫子跪過整個村子,求過勢利眼的老張家瘸子,哭過喊過,一個做了五十多年脊樑中正的老人到頭來卻活得像個丑角,卻沒有一句怨言。抽一口青蛤蟆癩,喝一口自制的大蛇眼高粱酒,他蹲在木墩上每天看著你就很滿足,反覆嘮叨著魑魅魍魎徒為耳。我想他如果能活到今天。站在我這裡,只會說一句話,生孫當如陳浮生。”
粗人不粗。
陳富貴武力值勝過白馬探花陳慶之,文豹韜略一樣不遜陳慶之。
他若站在那個位置對著20桌賓客鞠躬言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扯一大堆不痛不癢的溢美之詞,他就不是在張家寨傻笑20多年的陳富貴。
一陣唏噓。
錢老爺子端起那杯喝了半個多鐘頭才喝去小半杯的茅臺,一飲而盡。季靜心驚膽戰地望了望體格估計有兩個她加起來那般龐大的陳富貴,